一踏进北晋帝的营帐,谭建顺的心就提了起来。
他谨小慎微的走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营帐里只有北晋帝一人,他坐在桌案之后,似乎在看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看了谭建顺一眼,甚至还笑了那么一下。
谭建顺刚想陪个笑脸,北晋帝的话就跟着来了:“谭爱卿,朕有句话,想问问你。”
谭建顺急忙道:“陛下请问,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朕问你,若朕和林相甫一同掉进了水里,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谭建顺心里咯噔一声响,慌忙道:“陛下,对于微臣而言,这并不算是一个问题。因为,无论到了任何时候,只要陛下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哦,这样啊,朕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无需紧张。来,赐座。”
很快,苏福海搬了把椅子过来,请谭建顺坐下。
谭建顺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事实上,皇帝哪里会同臣子开玩笑呢?
陛下刚才如此说,分明是心里有疙瘩了啊。
这时,北晋帝问道:“谭爱卿,今天早晨,朕听到了一个传言,不知这传言,谭爱卿听到了没有?”
谭建顺的身子一软,跪在地上,急忙表忠心:“陛下,微臣自幼苦读,身怀兼济天下之志,如今做的也是为君分忧,为民求福之事,至于那些胆大妄为的事情,微臣绝对不敢做啊!”
“这样啊。谭爱卿你别紧张,朕就是随口一问。不过,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了这么个传言,是不是你曾经抱怨过朕让岚烨去吏部了呢?”
“陛下,微臣岂敢啊!大殿下有天人之姿,旷世之才,他若是能到吏部去,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微臣高兴还来不及,又岂敢抱怨啊!”
北晋帝笑了笑,道:“谭爱卿不愧是我朝的栋梁之才,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岚烨去了吏部,还需要谭爱卿多多提携呢。”
“陛下这话可就羞杀微臣了,大殿下能屈尊去吏部,是我们吏部的福气啊!”
……
君臣之间你来我往,说了许久的话。
最终从北晋帝的营帐里出去,谭建顺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风一吹,彻骨的凉。
他何尝不明白,北晋帝那些话看似玩笑,实则暗藏锋芒。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这一日下午,秋猎正式结束,众臣随着北晋帝一同回到京城。
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流水一般的礼物送到了大皇子府。
对此,萧岚烨一脸淡漠,不许人收礼。
官场上的拜高踩低,一向如此,他不会收人礼物,授他人以口舌。
不过,有些人见无法讨好萧岚烨,就把主意打到了穆府。
幸亏穆云泽和阮氏早有吩咐,不许人收礼。
有些人心思活泛,见大皇子府和穆府都不收礼,就把主意打到了穆安泰那里。
穆安泰如今住在一个小宅子里,心里憋屈坏了,冷不丁看到有人上门来给他送礼,他简直高兴坏了。
不过,高兴之余,还有些疑惑。
因为,他没有资格参加秋猎,所以秋猎上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
再加上他如今住得偏僻,也没有人跟他互通消息,所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来人见穆安泰一脸懵,就把秋猎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穆安泰一听,心里十分失望。
原来是大皇子萧岚烨发迹了,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穆大人,您和定国侯是亲兄弟,如今大殿下得到陛下重用,又是吏部如此紧要的职位,想必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官升一级了!”
对此,穆安泰心里并不乐观。
还没等他说话,来人就塞了一张银票到他手里,语气热络:“穆大人,穆兄,以后,就请您多多照拂了。”
穆安泰心里一惊,本能地想把这银票退回去,但是瞥见这银票上的数额,他顿时不淡定了。
天哪,一万两白银!
见状,来人拍了拍穆安泰的手:“穆兄,这就是请您喝茶的。来日兄弟必定会多给您送些茶钱,只求您日后能多多照拂啊。”
穆安泰顿时歇了把银票退回去的心思,牢牢地抓在手里,脸上带了笑:“好说,好说。”
来人心满意足,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到了第二天,接连有几个人上门,来给穆安泰送银票。
穆安泰照收不误,一整天算下来,七七八八的已经有二十万两银票了。
晚上,穆安泰手里攥着这厚厚的一沓银票,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他就去了穆府。
如今,穆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定国侯府,原先的穆府,也已经成为侯爷府邸了。
按照规制,府外重新修葺一番,显得巍峨大气,比原先更胜一筹。
看着如今的定国侯府,穆安泰羡慕得要命。
都是一个母亲生的,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这里的荣华富贵,也本该是他的啊!
想到这些,穆安泰就觉得肉疼,就跟谁剜走他一块肉似的。
如此想着,穆安泰加快步子走上定国侯府门前的台阶,准备进去。
然而,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毫不留情地拦住了他:“站住!”
穆安泰一瞪眼睛,怒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我是谁吗?”
“穆侍郎,我家侯爷交代过,日后都不许你上门。”
听到这话,穆安泰心里就不淡定了。
原本他以为当时穆雷霆说什么兄弟两个一刀两断的话只是气话,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可他实在是没想到,穆雷霆居然还记着呢。
不过,虽是如此,穆安泰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我大哥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无可奉告。”
穆安泰这便不乐意了:“瞧你们一个个的那样儿,我是我大哥的亲兄弟,就算是我惹他生气了,他也不会一直记着的。他早就忘了,偏偏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记得牢!让开,我要进去!”
然而,门房的人不为所动。
最终,任凭穆安泰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迈进大门一步。
无奈之下,穆安泰决定死等。
结果,还真被他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