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卿看着他,神情之间,稍稍有些怔楞。如此意气风发少年郎,不愧是书院的学子。
如此,方才不负读了多年的圣贤书。
那少年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心中其实是稍稍有些怕的。但若是他听得这么荒谬的言论,却还不站出来反驳的话,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当真是吃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何况,姜承义此前还在城中书院的时候,便并不是十分博得书院中众人的喜欢。他素来高傲至极,对着他们这些普通的学子,根本都不愿意多做交谈,哪里像是林兄一般,每次回书院之时,都会为他们耐心的解答问题。
如此对比,高下立判。
听得这学子驳斥,此前夸夸其谈那人却只是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就此闭嘴,两方人马,竟是就在这大街上争论起来。
林长卿将这争论听了片刻,最终面上却倏忽带上笑意。
看来不论如何,也是这公道自在人心。
那么,他现在只需要做好他该做的事儿,那便足够了。
……
医馆门口,何鸿正在等着林长卿。
眼见着林长卿回来,他连忙迎上来,开口便道,“林兄!你可算回来了!”
林长卿带着些诧异的看着何鸿,口中道,“现今佳佳进了牢狱,可是你爹的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何鸿连忙摇摇头,“并非如此,此前孟大夫将我爹的身子骨调养的极好,现在我爹依然行动无碍了。我今日匆忙过来,是因听说了孟大夫今日的事儿。”
竟原来是这样,林长卿将话听在耳中,也觉得有些温暖,当即朝着何鸿笑了一下,口中道,“多谢你挂心了,这事儿我已然有了些许头绪,只是究竟要如何做,还需要再仔细想想。”
何鸿看着医馆紧锁的门,出声与林长卿问道,“我有些话想要与林兄细说,不知林兄可否让我进这医馆的的大门?”
“自然可以。”林长卿颔首,旋即便开了医馆大门,请何鸿进去。
二人进了医馆大门,双双坐下之后,何鸿才与林长卿再开口道,“若是林兄想要调查这事儿,小弟有一拙见。”
“但说无妨。”林长卿轻轻点头。
何鸿沉吟片刻,组织了语言,便道,“我想林兄或许对那日为姜承义做诊断的大夫并不熟悉。”
林长卿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虽说此前患了数年的病,但始终只在这城中一家医馆看诊,对于其余的医馆和大夫,并不熟悉。”
何鸿听得这话,又道,“但是对于这位刘大夫,我却是十分熟悉的。”
林长卿听得此言,连忙抬眼看向何鸿,目光中满是愿闻其详。
何鸿顿了一下,才道,“此前我爹病重,我求医无门,这城中几乎所有的医馆都被我试过了一次,其,也包括这位刘大夫的医馆。但我父亲只在医馆看诊了三日,病情便急加重,但这刘大夫丝毫不承认是自个儿诊疗的方式存在问题,反而与我变本加厉的索要钱财,说是我父亲如今的重病,只能依靠他开具的特殊方子才能活命。若是我不愿意花这份银子,我爹便要殒命了。”
“实不相瞒,小弟当初也是对医术一窍不通,这大夫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然而他要价实在是太高,最终我又撑了几日,眼见着我爹的病情没有什么好转,家底又要被掏空,这才无奈的换了医馆。可换完之后,我爹不再服用此前的药物,病情虽说没有大好,却神奇般的有所好转,变成了进入刘大夫医馆之前的模样。”
虽说是在讲述着已经过去的事儿,但是何鸿的语气还是恨恨,“从那之后我便知道了,这大夫治病救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坑蒙拐骗的本领却是一流!好在我爹当时被我换了医馆治病,不然只怕是要生生耽搁在那儿!”
林长卿静静地听了何鸿讲述这件事情,这件事儿听起来看似与此次孟佳佳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却是干脆的暴露出了刘大夫的人品。
一个人品素来不好,连患者治病的银钱都忍心坑害的人,能是什么有医德的大夫?
待得何鸿将话说完,林长卿深深点头,“若是依照你的事儿来看,这刘大夫,很有可能是与姜承义提前串通,这才会形成如今的局面。”
方才在陆府的时候,林长卿心中便有如此猜测。只不过现在,更是万分肯定起来。
何鸿也跟着点头,“林兄,孟大夫救过我父亲,我是相信以孟大夫的人品,不会做出此等害人之事。不过如今的情况,只是我二人的猜测,要说证据,又该怎么去找呢?”
林长卿脑海中思绪飞转,忽而想到了那个被自个儿发现的、被人放在孟佳佳桌案之上的小小铜片。或许,这也是突破口之一。
沉吟片刻,林长卿在脑海之中整理思路,旋即开口,与何鸿道,“你且与我去一个地方,有一事情,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
村中,明家。
明晓坐在椅子上,听得了林长卿口中叙说的有关于孟佳佳的事儿,当即便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目光清冷,朝着林长卿开口问道,“姐夫,你且说,我能为姐姐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的,必定不会有半点儿的推辞!”
来找明晓帮忙,也是林长卿的计划之一。
如今眼见着明晓干脆的点头答应,林长卿心中颇为感动,当即也将自个儿心中的计划,与明晓呵何鸿二人详述。
“……到时候,明晓若是成功进了医馆,便细细打探,看能否找到二人有所勾连的确凿证据。这证据不必是你能切实把握在手中的,只要是能够确定二人有染,便告知与我。至于如何让这二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林长卿面色幽深,目光沉静,“自有我在。”
林长卿的计划周密,明晓与何鸿听在耳中,纷纷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何鸿便带着明晓,出现在了刘大夫的医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