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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环佩娥娥无限娇,枕上扶桑沐夕晓 第六章 血海血战

  在神界,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山神,家里也会有些结界,即便是结界的威力不足以挡住外人,却也能在外人闯入时提醒主人,起到警醒的效用。

  卿珩警惕的望着山洞心想,若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便只有一种解释:他们自从进了幽冥血海之后,便是一路畅通,是因为海妖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撤走了岛上所有的结界禁制。

  敌在暗,我在明,这应该是世上最难打的仗了。

  卿珩神色凝重,唤出缚魂索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跟着卿珏走了进去。

  山洞入口处并不狭窄,可供三四个人同行,山洞中没什么异味,也不像外面那般脏乱。卿珩十分小心的留意着山洞中的一切,一进山洞,便打算设一个仙障将洞口封起来,以防过会两方打起来时,吃了腹背受敌的亏。

  她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这洞口却是万万封不得,此次前来致胜的关键却在于曜日,若能在午时前将海妖制服,再借助太阳真火重创海妖,才能叫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若是山洞封了,他们几人与海妖,怕都要困死在这洞中了,思及此,她忙将手放了下来。

  山洞没有卿珩想象中那样的漆黑,往前走了二十多步后,卿珩便觉得脊背发凉,以她三万年稀松的修为,却也能十分真切的感受到,黑暗中似乎有人正盯着他们。

  卿珩慢慢的转过身来,却被身后望着他们邪笑的海妖吓了一跳。

  卿珩咽了口吐沫,连忙使了术法去瞧,黑暗中海妖的原形隐隐约约显现出来:海妖四角、人目、彘耳,虽已修成人形,但他身上有些地方,竟还是毛茸茸的。她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它的画像,眼前的海妖名叫诸怀,是上古一个吃人的凶兽。

  海妖不躲在山洞深处或者别的地方,而是待在此处,足以证明他对自己修为的自信。

  此时还在座椅上十分安稳的坐着的诸怀,直起了身子轻蔑的看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狂妄的笑了起来。

  卿珩抬眼瞧着海妖问道:“你为何发笑?”

  海妖渐渐止住笑声,眼神十分冰冷的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几人,说道:“你们便是神族的几个小娃娃?神族果真气数将近了吗?居然派几个小孩来送死?不过也好,许久都不曾碰到修为这样高的食物了,你们说,我先吃哪个好呢?”

  卿珩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怪物,为自己刚刚说的这番话捏了一把冷汗。

  上古的神兽,还存于这世上的并不多,法力修为自然要比他们高深的多,说能将他们吃下去,她是相信的。

  况且眼前这个的凶兽已修炼成了人形,以她这样半吊子的修为,若是真的打了起来,怕只能给海妖塞塞牙缝了。

  卿珩听到自己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她用力捏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本为上古神兽,为何在此兴风作浪?今日若你乖乖受降,我们便饶你一命!”

  海妖盯着卿珩,像是没想到神族的一个小姑娘能将自己认出来,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我?你个小姑娘,我看你修为也不怎么样,胆子倒是很大。你若是有本事能将我打赢了,我自然会降,不过我看你们几人,想胜了我,还需回去修炼个几万年!我也不管你们是哪一族的,今日既然送上门来,我也就不挑三拣四了,将就着先吃了你们,也能长个几万年的修为!”

  海妖说罢,飞离了座椅,如鬼魅一般朝着卿珩所在的方向迅速扑了过来。

  卿珩大惊,使了个术法抵挡的同时,飞身退出了山洞,跑到洞外一处光亮的地方站住了脚。

  海妖不废吹灰之力便化解了卿珩的术法,急速追了出来。

  卿珩见海妖当下便跟着自己出来,惊惧之余,却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这个海妖修为这么高,脑子却不怎么好使,自己没用什么招就将它引出了洞外。

  眼下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但海妖修为难测,单从刚刚追击他们的身法看来,他们三人要想胜了它,怕也不是什么易事,而如今要想打败海妖,就只能想办法将时间拖到午时,借助曜日太阳真火的力量,还能与他拼上一拼。

  三人围成圈,将海妖围在中间。

  卿珏与卿珩拿出诛神链与缚魂索,分别缠住海妖的两只胳膊,将海妖牵制住。

  馥黎手中亦握着混沌珠念起咒语,混沌珠瞬间幻化出万千冰刃向海妖飞去,却被海妖轻松化解。

  卿珩见混沌珠都不能伤海妖分毫,忙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捏了个诀,在海妖藏身的洞口处设下一个仙障,企图断了它的后路。

  双方对峙一阵后,海妖气定神闲,同时对阵他们三人,身子虽被束缚住,却仍旧游刃有余。

  而这才一会功夫,卿珩的灵力却已经损耗了许多,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而不远处的卿珏与馥黎两人,额上都渗出了汗珠,看着很是吃力。

  若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三人今日在海妖这里,决计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

  他们三人修为有限,撑不了多长的时间,海妖如今不主动进攻,怕是在等着他们筋疲力尽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敌强我弱,宜速战速决。

  卿珩想起多年前辛夷教给她的一个术法,连忙收了缚魂索,迅速绕到海妖身后,在海妖尚未来得及反应时,以缚魂索的一端缠住了海妖的眼睛,海妖不能视物,动作一滞,待它反应过来时,一把尖利的长剑从海妖的后背刺入,长剑贯胸而入,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过后,卿珩轻轻念一声:“破”,那剑便幻化成一团火,在海妖身上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海妖大意之下,身上被卿珩开了那么大个口子,嚎了起来,声音很是刺耳。

  惊痛之下,海妖发了狠,他用尽全力将蒙在眼上的缚魂索震开。

  海妖震开缚魂索的力道太大,缚魂索瞬时不受控制,向卿珩飞过来。

  卿珩见状连忙收回缚魂索,还没来的及念出口诀,缚魂索的一端便打在了她的胸口,她应声飞了出去,撞到了洞外的石壁上,紧接着又重重的摔回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卿珩吃力的回头望去,眼见洞外的石壁都已经粉碎,此时肋下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刚刚那一撞,她的肋骨应该撞断了好几根。嘴角不断有血溢出来,她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撑起胳膊,却发现自己浑身拿不出半分的力气,她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不知道该死的午时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咬着牙想,自己好歹也是个神女,即便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撑到午时。

  海妖没了牵制,挣脱诛神链,目呲欲裂,直向卿珩扑来,要报那一剑之仇。

  卿珩吸了口气,忍着疼痛,将身上所有的灵力集于手中,使尽力气将缚魂索掷了出去。她受伤严重,掷出去的缚魂索自然没什么力道,还未靠近海妖跟前,便被海妖挡了下来,软绵绵的落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掷,算是将卿珩身上最后一点修为都耗尽了,现在就算海妖发善心将她放了,她已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见海妖这夹杂着许多力道的掌风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想,海妖眼下是真的要拼命了,这么一掌挨完,元神若侥幸不被打散,自己也能得个重伤,莫说修为,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卿珩开始悔不当初,若是当初多学些有用的术法本事,今日也不会困在此处了。

  卿珩皱着眉头,看着渐渐靠近的海妖,心想,眼下自己半分动弹不得,这一掌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若是今日注定要死在这,她也不能太亏,只好拼了这三万年的修为,也要叫海妖难受一番。

  卿珩咬牙支起身子,念起了炎火咒,唤出护体真火,欲与海妖同归于尽。

  她的周围出现了些许火光,火光越来越亮,将半个石壁映的通红。

  海妖见状,知道卿珩是打算拼命了,却也不敢靠近,在远处停了下来。

  而卿珩此时却觉得像是置身火炉中,身体越来越烫,意识却愈来愈混沌,周身的灵力迅速的流失。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快奔过来,挡在卿珩的身前,卿珩只听得一声“不要”,便没了力气,唤出的护体真火也暗了下去。

  卿珩适才的术法,等同于用自己的护体之术将元神毁掉,这于神仙来说,与自杀没什么区别,若是刚刚的术法再持续一刻钟,卿珩便会灰飞烟灭。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溅在了挡在她面前的人的衣襟上。

  与此同时,海妖那一掌终于结结实实的打了下来,卿珩失去意识前,只看到眼前一个身影,倏然倒下。

  午时,日光如同烈焰暴长,空中一阵巨响之后,太阳发出刺眼的白光,黑暗阴沉的幽冥血海瞬间犹如白昼,阳光割开大片的乌云,从缝隙中撒了下来,十几万年来暗无天日的幽冥血海,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日光。

  前一刻夹裹着巨浪翻腾的幽冥血海,瞬间平静了下来。

  海水变得清明了许多,夹杂着小石块与岸边挺直的礁石碰撞,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周围清风徐徐,像一双细腻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刚刚过去的那场灾难的幸存者,给予他们慰藉。

  昏迷许久的卿珩,手指终于动了一下,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却觉得身子暖暖的,伤口也没有方才疼了。

  方才明明觉得很难受,怎么这会又不疼了?

  难道,她已经死了?

  她伸出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将刺眼的光挡住,随即望了一眼周围,目光所及处,却是一片狼藉。

  她费力的笑了一笑,这里是幽冥血海,自己还没死。

  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在瞥到距她不远的地方时,那一抹笑容立时僵死在了脸上:浑身是血的卿珏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人,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般,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卿珩心中漫过巨大的惶恐与不安,她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到卿珏身旁,看到卿珏之后,她有些站立不稳:周身的力气都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抽离,此时像有个烧红的烙铁,正慢慢的烧烙着她的心。

  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卿珏此时怀中抱着的人,即便没了呼吸,身子也已经冰冷,脸上却还挂着明媚的笑容,那是足以让山河失色的欢颜。

  卿珩之前从未接触过死亡,也从来不知道,世上竟有人是这样美丽的死去。

  馥黎嘴角有些血迹,已经凝固了许久,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单薄的衣衫上大片大片渗出来的血迹,像是寒冬里开出的梅花,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美,悲凉而又绝望。

  卿珏的脸上也有些擦伤,束发的玉冠歪了一些,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上也是血迹斑斑,卿珩在他身边立了许久,他也不曾动容。

  卿珏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卿珩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他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神采,像是失去了元神的躯壳,跟死了没有什么分别。

  整个幽冥血海变得十分的安静,像是清晨前的頵羝后山,众生都还未醒,伴着美梦沉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不断的飘落下来的雨滴终于打破了这一方的寂静,无数的雨滴落下来,打在卿珩的脸上,卿珩抬头,适才明媚的天空转而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落在卿珏的脸上,衣裳上,终于,卿珏抱着馥黎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良久之后,他微微抬头向上斜睨了一眼,之后,他将馥黎的尸首轻轻的放到了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走过卿珩身边时,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跟我来吧。”

  卿珩跟过去,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海妖,海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修为已去了九成,受了极重的伤。

  两人按照来时圣尊传授的术法,在海妖身上下了禁制,将它封在了山洞中。

  卿珏出来时,只对卿珩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先回去吧。”

  卿珩不由的顿住了步子。

  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来时那样的艰辛,海上的阵法已破,周围的瘴气也在午时之后渐渐消散,雨点越落越急,卿珩未用任何术法去躲雨,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衣裳便湿透了,如注的雨水顺着她的衣裳落到了地上,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地上的血迹很快便被雨水冲刷干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将他们来过的痕迹一同洗了个干净。

  看着抱着馥黎离开的卿珏的背影,卿珩想起卿珏刚刚望着馥黎的眼神,却不知道心中要有多少的哀伤,才能流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

  卿珩心中五味杂陈,她那时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她只是难过,自己在神界活了三万多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却是在馥黎的身上,而她,从来不希望死的是她。

  那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頵羝山,只记得鲤赦来的时候,她浑身冰冷,不说一句话,一直呆呆的望着卿珏离开时那条路。

  鲤赦背着卿珩回了枕霞居,卿珩连着吃了许多天的汤药,身上的伤还未好,却又被噩梦缠身,睡的也不安稳,过不多久,便又病倒了。

  躺的时间久了,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做,那些空闲下来的时间,便只能用来胡思乱想了,但于卿珩来说,此时此刻胡思乱想,便也等同于自寻烦恼。

  卿珩虽不清楚卿珏是怎样以一己之力重伤了诸怀,但这一战,终究是他们胜了。

  可她的心里,对这场整个神界都刮目相看的胜利,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神界的史官们,提着笔得意洋洋的将他们从未亲眼目睹的幽冥血海这一战,浓墨重彩,载入了史册。

  于卿珏与卿珩来说,他们才刚成年,便只身进入幽冥血海,以一己之力打败了海妖,为神界立下了赫赫战功,既让他们的名字和故事在神界中广为流传,也为金乌一族在神界添了不少的战绩。

  卿珩闲时曾找人借来那册史书,翻阅了几眼,书里尽是卿珩与卿珏如何英勇,如何打败了为祸数万年的上古凶兽,如何振奋人心的大胜而归。但对于此战中丢掉性命的馥黎,史书上却自始至终只字未提。

  卿珩心里很清楚,馥黎是为了他们而丢掉了性命。

  当日若不是她与卿珏找到了南海,馥黎如今或许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而今日玉裳的出现,像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卿珩,当日幽冥血海上,馥黎惨死的模样。

  而这一桩桩事情,归根究底,都与她有关。

  这两千年来,卿珏时常会跑到南海海底,一待就是好几日。

  卿珩从未与他同行,但她心里清楚,卿珏是去看馥黎的。在他的心里,馥黎还未死去,她依旧是卿珩这些年来在神界唯一爱过的心上人,他们的爱情,也没有因为馥黎生命的逝去而结束,卿珏将馥黎放在心中,时时刻刻缅怀,就如他们两人,自始至终,从未分开过。

  可能是因为睡的太久,卿珩脑子有些不清楚,一边的身子被压的发麻,她连忙直起身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略微舒服了一些。

  她抬眼朝外瞧了两眼,却瞥见自己几日前亲自搬到外面的植楮草,此刻就在离她睡榻不远的地方。

  自打上次从幽冥血海回来后,卿珩连着做了半月的噩梦,夜里时常会梦到幽冥血海的事情,之后从睡梦中惊醒,且惊醒后,再难有睡意。

  秦艽来枕霞居为她瞧病时说,脱扈山上长着一种很有灵性的仙草,叫植楮,此草有清心安神的功效,将它置于榻前,便再不会做噩梦。

  辛夷听说之后,便冒着风雨只身前往脱扈山,在山上找了好几日,果真寻来了一株长了几千年,将要修炼成人形的植楮草。

  辛夷将它植在盆中,放到了枕霞居卿珩的睡榻前,或许是植楮草起了些作用,卿珩之后才睡的安稳了些,也没有再做噩梦。

  这时候还能记得将植楮草搬进来的人,除了辛夷,还会有谁呢?

  看到端着药碗进来的辛夷时,她有些失神。

  “好些了没有?”辛夷走过来坐在榻前,将装满汤药的药碗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卿珩手中。

  “我好多了,我现在觉得很舒服,身体也没有不适,这汤药,可以不喝吗?”卿珩瞥了眼碗中冒着热气、黑乎乎的汤药,可怜兮兮的望着辛夷。

  辛夷点着头说道:“这碗里的汤药,是秦艽精心调配汤药,是用他存了许久的仙草熬了好些个时辰,才熬出这么小小的一碗,你要是不喝,便是浪费了他一番心意。”

  在卿珩的记忆中,辛夷自成年之后,便一直是个老成持重的男神仙。

  而在强人所难这件事上,他向来都是驾轻就熟,单单几句话,便能让你无力反驳。

  卿珩叹了口气,紧锁着眉头,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接触到舌尖时又辛又苦的味道,让卿珩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她瞧着碗底的药渣想:这个秦艽,到底用了什么仙药熬的药,味道怎么这么苦?

  见卿珩嘴角有些残留的药渍,辛夷习惯性的抬了手就去擦时,正好撞上了卿珩望过来的眼神,蓦然之间,他感觉耳根有些发烫。他动作一滞,像是反应过来,立刻将停在半空的手抽了回去。

  卿珩见他神情不甚自在,打算先转开话题,她似不经意的问道:“小师叔,怎么我没瞧见鲤赦,他又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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