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珩笑着摇摇头:“我们没事,东西也找到了。”
陆吾凑近卿珩与金铃子,小声说道:“此处是昆仑山的禁地,今日你们进去是个意外,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二人今日从未到过此处,我也没见过你们。”
卿珩心想,陆吾奉命在此看守,自己进去山洞,怕是已经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连忙识趣的答应:“我知道了,今日之事,我定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的,你放心吧。”
陆吾催促道:“你们快些走吧,别让别人看见。”
卿珩与金铃子赶忙离开了山脚,各自回了住处。
出乎卿珩意料的是,那个苿姬又站在屋前等她,她扯出一个笑脸来迎上去问道:“苿姬,你怎么来了?”
苿姬闻言,转身望着卿珩说道:“少主,你回来了,你可有空闲?我找你有些事。”
卿珩笑道:“你来了多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方才有事出去了一趟,我们进去说话吧。”
苿姬有些尴尬,两人仅有一面之缘,之前也并不甚熟络,苿姬听说卿珩也是第一次来这昆仑山,连昆仑山上的仙娥也不清楚卿珩时怎么样的一个神仙,昆仑山上也打听不到有关于卿珩的事情,她先前有些担心卿珩会很难相处,但见卿珩这样说,遂觉与她亲近了些,忙点头说道:“谢谢。”
卿珩揉了揉额角,缓步走了进去。
卿珩招呼苿姬坐下,望着她手中的提着的食盒,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是……”
苿姬瞟了一眼食盒,说道:“哦,这是我刚刚做好的桂花糕。”
卿珩呵呵干笑了两声,没有意识的重复道:“是桂花糕。”
卿珩看着苿姬,终于说道:“你不必这么,这么的客气,其实我……”
她并不喜欢吃桂花糕。
卿珩又道:“苿姬,其实我呢,一直是一个直性子的女神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你不用老是带这些东西来,太麻烦了。”
卿珩的客气很适当,苿姬闻言,忙说道:“上回我是要说这件事来着,却没想到少主有其他的事情。这回前来打搅少主,却还是因为上回的事情,苿姬是想求少主帮一个小小的忙。”
卿珩笑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好。”
苿姬迅速的望了一眼卿珩,又低下头去,说道:“苿姬想同辛夷神君说几句话。”
卿珩闻言一愣,她望着苿姬,心想,刚刚是她听错了么?这个苿姬是想要找辛夷说话。
那就奇怪了,苿姬应该知道,这是西王母叫人为她收拾的屋子,这一来,辛夷并不住在这,二来,若是苿姬想找小师叔说话,也应该直接去找他,犯不着往她这儿送吃食,她用这么个迂回的方法,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卿珩疑惑道:“这个,苿姬,你若是要找我小师叔,直接去找他便是了,怎么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来,还有,这些吃食,你也应该直接送给他才是啊。”
苿姬满面的羞涩,脸颊绯红,她频频低头,轻声说道:“不瞒少主,自我上回见到辛夷神君之后,便再没瞧见他,也不知道要去何处找他,这才来麻烦卿珩少主,少主若是愿意帮我,苿姬感激不尽。”
卿珩闻言,顿觉自上次在昆仑山见面后,自己也是很少见到过辛夷了,愣神间,苿姬连连唤了她好几声,卿珩道:“对不住,我忽然想起些事情。”
卿珩也发现自己最近愣神的次数比以往稍微多了些,却不知是不是神识出了什么问题。
苿姬笑了笑,轻声说道:“那苿姬说的这件事情……”
卿珩见苿姬一脸的期待,忙笑道:“这个好说,不就是帮你传个话吗,你放心,只要我能见着小师叔,一定帮忙将话带到。”
苿姬闻言莞尔一笑,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少主了,那苿姬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卿珩亦起身说道:“不必客气。”
看着苿姬离去,卿珩望着桌上的盘子桂花糕,皱起了眉头。
卿珩最近脑子乱乱的,记不住东西,时间一长,怕是会将这事给忘了,到时候见了苿姬,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
辛夷正在案前呆坐着,卿珩进去时,在他面前晃了晃,辛夷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卿珩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卿珩将食盒原封不动的放在了案前,将食盒打开后,指着里面的吃食说道:“这个是桂花糕,小师叔,你吃一点吧。”
辛夷微微笑了笑,说道:“好。”
说罢,他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塞在了嘴里。
才吃了一口,辛夷便连连称赞,问道:“真好吃,这是你做的吗?”
卿珩否认道:“自然不是我做的,你也知道,我自小就不会做这些东西的。”
辛夷听出她语气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卿珩望着别处,说道:“没怎么,这是苿姬送来给你的,她说找不到你,就将东西带到我那里去了。”
辛夷闻言,将手中的半块桂花糕放在了盘子边,说道:“是她?”
卿珩说道:“是,她说有话要跟你说。上次她也给我送来了些,我倒是吃了半块,味道很是不错,这个苿姬的厨艺看样子很不错。而且不咸山那么远,听说她得知你也要来昆仑山上参加法道会,提前半个月就在昆仑山上等着你了,我想你们……”
辛夷忽然说道:“别说了,你先回去吧。”
卿珩只当他听进去了,又说道:“那好,今日未时,你要记得去找她,我就先回去了。”
卿珩离去之后,辛夷在案前呆坐了大概一个时辰,秦艽才从外面回来,见案上放着个食盒,连忙上前问道:“饿死了,这是什么?”
“原来是桂花糕。”秦艽看着打开的食盒说道。
辛夷指了指食盒,说道:“你要是喜欢,都拿去吃吧。”
秦艽闻言,上前拿起食盒中的盘子,说道:“那多谢了。”
秦艽将桂花糕拿走后,辛夷一脸的轻松,也起身出去了。
次日一大早,卿珩才起来,就见着赶来送桂花糕的苿姬,卿珩望着她手中的食盒,十分的惊恐,她吞咽了下口水,艰难的说:“苿姬,你有话直接说就行了,还有,以后若是来见我,也不必提着桂花糕。”
经过这几日通过桂花糕的接触,卿珩发现,苿姬虽只是个山神的女儿,神阶虽算不上很高,却是蕙质兰心,待人温文有礼,谦和恭顺,神品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的。
她的厨艺也是没得挑,这几日里巴巴的送来的这些桂花糕,卿珩虽说只吃了半块,但她觉得桂花糕的味道,其实也是不错的。
且一个不会做吃食的神女,对别人做的吃食,本就没有什么品头论足的资格。
但世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神仙却也不能例外,再好的东西,面对的时间久了,也会腻烦。
就比如一个十分喜欢吃桂花糕的神仙,她可能隔三差五的会想着吃几块桂花糕,然后觉得它是个美味的吃食,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没准她想起了桂花糕的美味,便还会想着再吃。
但若是一个很喜欢吃桂花糕的神仙,叫她日日都吃这个桂花糕,过不了几日,她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是不会再碰这个桂花糕的了。
卿珩不属于前者,也不隶属后者,她不喜欢吃桂花糕。
而且,昨日里苿姬刚一离开,卿珩就跑到辛夷的住处,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卿珩觉得,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整个昆仑山上认识辛夷的神仙也不在少数,苿姬没必要每次都只坑她一个。
卿珩望着苿姬,十分无奈的笑道:“苿姬,你怎么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来了,还带着……你昨日说的事情,我已经跟小师叔说过了。”
苿姬惊讶道:“可我在那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都没有见着他。”
卿珩惊道:“这怎么可能,我昨日说的,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按说没有理由不去啊。”
苿姬闻言,失落的垂下了头,卿珩见状连忙安慰道:“你不要急,你把这个拿回去,我再去帮你问问。”
卿珩说着,将食盒拿起来,硬塞给了苿姬,急匆匆的跑出了门。
苿姬抿了抿嘴唇,拿着食盒离开了。
卿珩心想,辛夷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明明说的好好的,要去见苿姬一面。
小师叔居然让一个女神仙在外面足足等了他两个时辰,她印象中的小师叔,平日里待人温厚,好像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苿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卿珩与辛夷住的客房离得并不是很远,疾步走一会,也就到了,她满腹的疑惑,伸手叩了叩辛夷的房门,问道:“小师叔,在吗?”
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门开着呢,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门是虚掩着的,卿珩推门进去,辛夷低着头,手中拿着一卷书,说道:“怎么了,大清早的过来?”
卿珩酝酿了一下,说道:“小师叔,我昨日跟你说的事情,你有没有听到啊?”
辛夷答道:“听到了。”
卿珩道:“那小师叔怎么没去,苿姬可在外面等了你两个多时辰。”
辛夷淡淡说道:“我是听到了,可我没有答应。”
卿珩一怔,噎得说不出话来。
辛夷将书卷扔在案上,猛地抬头,问道:“你一大早来这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卿珩点头道:“是啊,苿姬一大早就往我这来了,说你昨日根本就没去,问我是不是将话带到了。我实在是……”
实在是不厌其烦,不堪其扰。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辛夷说道。
卿珩不明所以,又道:“那小师叔,你有时间就去见她一面吧,不然她又该来找我了。”
辛夷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卿珩笑道:“多谢小师叔了,我走了。”
适才出来的时候,她好像注意到辛夷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自从来昆仑山的那日起,辛夷就怪怪的,尤其是这两日卿珩来找他说苿姬的事情时,他脸上的神情,不是不耐烦,便是隐忍着怒气。这几日她见过的小师叔,与她记忆中那个如和煦春风一般的小师叔,判若两人。
若是苿姬不是三番两次的拿着桂花糕来找她,她也不愿意插手辛夷的感情之事。
神仙姻缘上有天注定,下有和合二仙撮合,与她这个没有情根的神女,没有半分的关系,她也犯不着自降神阶,来抢和合二仙的营生。
好在辛夷方才已经答应了她,一定会去赴苿姬的约,卿珩这回帮了苿姬将辛夷约出来,也算是对得起苿姬那两盘桂花糕了。
卿珩在榻上躺了半日,才想起之前要查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半分的眉目,这几日也净瞎操心辛夷与苿姬两个的事情,该干的正事,却是一件也没干。
她翻身起来,收拾了一阵,朝着圣尊的住所走去。
圣尊不在自己的屋子中,听仙娥说,好像是去了西王母那里喝茶。
卿珩有些纳闷,怎么最近祖母老是去找西王母喝茶?她纠结了许久,却还是有些忐忑的往西王母的寝殿去了。
西王母寝殿附近无人把守,耳力极佳的卿珩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母亲,你为何会将卿珩许配给赤水一族的世子呢,若是将他们两个凑在一处,怕是犹如水火,势不相容。”
“这是卿珩命里的因果,我却是做不了主的,这件事情只能是这样,以后怎么样,我也是无能为力。”
侧门里走出来个仙娥,卿珩见有人来了,赶紧使了个术法,隐了身子闪躲着出来。
既然如西王母所说,她与烨麟势如水火,自然是没法成亲的,若是此事西王母与圣尊知道,那么赤水神君应该也是知道的,可他若是知道了这一点,却又为何跑到頵羝山上结亲?难道真的是为了那棵赤枣树?
秦艽难得闲下来,正与辛夷在自己屋中下棋。圣尊跟前的仙娥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面红耳赤的,进来也不说话,弯着腰忙着喘气。
秦艽笑了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仙娥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卿珩少主生病了,圣尊叫医仙赶快去瞧瞧。”
秦艽闻言,与辛夷对望一眼,站起来说道:“你稍等,我这就去。”
仙娥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秦艽望着辛夷说道:“快走吧。”
辛夷跟着秦艽急匆匆的赶到卿珩的住所时,才见卿珩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秦艽见状,连忙上前为她切脉。
卿珩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艽说道:“我来为你诊病。”
卿珩无精打采的说:“我没什么病,你回去吧。”
秦艽诧异道:“你没病?那你是装病?”
卿珩翻身起来说道:“我也没说我生病了,你要是非要说我有病,也随你吧,反正我这两日也不想见人,你们也走吧。”
辛夷与秦艽面面相觑,辛夷神情复杂的望一眼秦艽,而后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卿珩在榻上躺到了黄昏,却听得她住所外面一直静悄悄的,卿珩心道有异,唤了个仙娥进来问话。
卿珩指着外面问仙娥:“今日我这里怎么这样的安静?”
小仙娥垂着头怯怯的说道:“回少主,西王母听说少主生了病,需要好好地静养几日,便吩咐了昆仑山上的神仙,没什么事情都不要来这里,不可打扰少主养病。”
卿珩低吟道:“静养?”
小仙娥回答道:“是。”
卿珩柔声说道:“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小仙娥闻言,退了出去。
之后的三日里,果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她,直到第四日的黄昏,卿珩躺在榻上,有仙娥跑进来说:“少主,不咸山的苿姬姑娘来了。”
卿珩一咕噜翻起来问道:“她怎么又来了?”
仙娥抬眼答道:“她说有要事要找少主,现正在门外候着,要不要让她进来?”
卿珩思索一阵,微微抬头望着仙娥说道:“无碍,你请她进来吧。”
卿珩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绕过屏风,走到石桌前坐下。
外面闪进来一个窈窕的影子,卿珩转眼笑望着苿姬,说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过来坐。”
苿姬答话道:“听说少主生病了,可好些了?”
卿珩见苿姬坐在她身旁,却见苿姬眼睛肿的桃核似的,说道:“我好多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苿姬神情黯然,慢悠悠的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
苿姬话说到一半,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意识的向外望了一眼,垂下了脑袋。
卿珩会意,对着门外守着的仙娥说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外面的仙娥闻言,说道:“是。”
一瞬之后,外面便没了声音。
卿珩转眼望着苿姬:“好了,这里也没有别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直说吧。”
苿姬这才凄凄切切的说道:“之前承蒙少主援手,辛夷神君今日倒是来找了我一趟。”
卿珩闻言点头:“他去见你了,那是好事啊,可我怎么瞧着你不太开心啊?”
苿姬蹙眉道:“只是……只是辛夷神君来了之后,还没等我说话,却将我之前托人送到頵羝山上的一柄玉箫给送还了回来,还说……”
苿姬说到此处,掩面哭了起来。
卿珩这几万年里,并没怎么哭过,上回见别人哭,还是在凡界渔村碰到的那个书生,可他哭是因为自己的媳妇要被人抢了,苿姬却又为什么哭?
作为一个内心十分坚强的女神仙,别人在她面前哭成这样,她显得有些许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苿姬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她,才不会让她像现下这么的难过。卿珩有些迟疑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晌之后,苿姬才渐渐止住了抽泣,她望着卿珩,轻声说道:“此番我是来向卿珩少主辞行的。”
卿珩有些错愕,但她见苿姬的神情,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又问道:“你如今要离开,是否是因为小师叔?”
苿姬说道:“辛夷神君跟我说,他心中早有心仪之人。”
卿珩闻言一怔,说道:“你说小师叔早有喜欢的神仙了?”
苿姬点点头,说道:“明日我就要启程回不咸山去了,这才来向少主辞行,苿姬欠卿珩少主一个人情,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少主的。”
说完,苿姬又道:“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就先回去了,打扰少主了。”
卿珩目送苿姬离去,陷入了沉思。
苿姬走了很久之后,卿珩才发现天色渐晚,忙收拾了一阵,躺在榻上准备歇息时,忽见一个魅影从她窗外闪了过去。
卿珩一个激灵,睡意一下子尽数消失,她微微抬头望着窗棂,心中天人交战,迟疑着究竟要不要追着那道影子出去,却又想到之前在頵羝山上钟阁的那件事,这个血的教训告诉她,夜里听到什么声音,最好置之不理,还有,一个半吊子修为的女神仙,还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里比较安全。
此时,外面却隐隐约约出现一阵细碎的声音,像是一阵脚步声,朝着卿珩的屋子过来了。
卿珩心一惊,怎么昆仑山这么大,麻烦却还是单独来找她?
她连忙将放在案头的夜明珠收了回来。
黑暗中一道影子闪进了她的房间,来人修为很高,进来时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卿珩装作熟睡的样子,却在眼角开了一道缝,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来人罩着黑色的长袍,根本就看不清楚模样,他特意将自己身上的气息隐了,卿珩也没有察觉出来,他到底是何人,但他身形看着很高大,应是个男子。
他像在找什么东西,卿珩眯着眼睛,看着他几乎将屋中所有的角落都翻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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