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我娘凤眉一拧：“真逗，你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啊？你对我女儿不好的时候有没有问问我同不同意啊？”
王易之自知理亏而没有答话，但是他依旧挡在路中间没有避开。他平静的跟我娘对视着，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两人眼神的怒火碰撞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暴躁霹雳岳母与淡定腹黑女婿。这场面，很是戏剧性。
王易之可能觉得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话锋一转又挪到了我身上：“岳母，你这属于强行扣押我娘子。素素，是愿意跟我回去的。”
“我强行扣押她？”我娘伸手指指鼻子说：“我生她我养她，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颜素素，你乐意回去吗？我可告诉你……”
我娘的话说了一半就此打住，可她要说什么，我是非常清楚的。
她说，颜素素，我告诉你，你可别丢我祖上的人！
说真的，我在成婚前就无数次的幻想，成婚以后我夫君要是欺负我，我可以很自豪的大喊一身：“你敢动我？我娘家有人。”每次这么想，我都会觉得特别有安全感。虽说我家跟唐婉月家不同，我不像她一样有个有钱有势的老子。但是我娘，也绝不会让我在婆家受气。
可是今天这件事，却让我很苦恼。很明显的“我娘家有人”虽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王易之专注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就跟一潭湖水一样深邃，让我忍不住一头栽了进去。
他就那么看着我，我就那般的盯着他。似乎，我们只不过是今天一起回娘家的小夫妻。
“景尘！”
唐婉月的话打断了我漫无目的的冥想，这样的想法多不现实呵。回娘家？他连回门都没跟我来好吧？
“……你先回去吧。”
王易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娘子……”
“你先回去！”我有些烦躁的说：“家里还有客人，我们以后再说！”
唐婉月上前去拉王易之，她的语气很诚恳但是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景尘，我们先回去罢！素素都这般说了，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王易之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几乎是无意识的被唐婉月拉出去，他步子有些踉跄可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我。
我娘冷哼了一声，招呼着家里人就进了正厅。
我看着王易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时之间有些惆怅。
这场成亲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素素！还站着干什么，进来！”我娘叫我。
我甩甩头，这个现在不是重点。我要进去好好探探程诺的口风，我娘惹了这么大的祸也是要想办法解决的，总不能真去落草为寇吧？
我有些庆幸的想，如果这件事真的解决不了的话，王易之王先生与我合离正好可以让王家免受牵连。
程诺看戏看的高兴，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以前我一直都觉得他笑的时候也挺
好看的，但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我拿不准他来是何意，程诺没有提御赐礼品的事情。仿佛他真的是我爹的学生，仅此而已。
他不提，我不提，我娘不提，我爹也不提。大家都在没营养的寒暄，看的小妹直着急。
“程大哥……”
“珍珍！”我娘温柔的说：“去帮你程大哥倒茶！”
小妹的话被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直到太阳西斜，程诺才起身告辞。
“素素，去送送你程大哥吧！”
我笑着送他出去，我娘的事还要靠他，所以我笑的也很真心实意。
到了大门口，程诺停下，笑着问我：“素素，明天可有时间？”
我笑着不答话，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你娘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他看我点了点头，成竹在胸的说：“我想你能空出时间的，是吗？”
这是，威胁吧？
“程大哥太客气了，你回来，我还没好好的为你接风洗尘。”
程诺显然对我的说词很满意，他似乎是想伸手摸摸我的脸，可是看我一脸惊恐的避开。他有些尴尬的拽拽自己的领口：“那明天傍晚，我在柳桥那的画舫上等你。到时候，我们‘好好的’叙叙旧。”
我含笑应允。
刚一关上门，一股深深的倦意涌上。我有些疲惫的，用额头抵住大门。
这一夜，我家没有一个人能睡好的，无论是娘家还是婆家。
我走回自己的院子，望着围墙愣愣的出神。
我答应嫁给王易之的前一晚，我也是一直站在这。现在我要跟他合离了，我又回到了这。
我为了去找王易之玩，曾经无数次的翻过这堵墙。
小时候公爹管他甚严，我在外面疯跑的时候他只能枯燥的在屋子里读书写字。我总是会登上石桌，爬上墙，攀在香樟树上，没有门牙的嘴说话不清楚的叫他“荔枝哥”。
他会抬头看我，额上的汗水滴在宣纸上，墨被晕染一片。
王易之现在在干做什么呢？是不是依旧跟才女们拉扯不清？是不是仍是潇洒风流的生活着？是不是在别人嘲笑我的时候正露出附和的一笑？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登上香樟树，看看他会不会站在墙那头跟我一般凝望。
会不会就这样，生生的两端，被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我叹气，成亲的不真实。现在打算合离了，依旧不真实。
我强迫自己想些比较真实的问题，比如，我娘的案子。
但是我的精力很难集中，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唐婉月下午拉着他走的背影。一白一红，煞是醒目。
烦闷过后是疲倦，疲倦过后是麻木，麻木过后就只剩下无奈的绝望。
想要合离的是我，想甩掉包袱的是我，但是为什么一想到抛弃这些，我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我甩甩头，不去深想。夜深露重，透彻心扉的冷。
刚进屋子，脚还没等沾地就被一双冰冷的大掌拦腰抱住。我大惊失色，刚要尖叫一
只同样冰冷的手又捂住我的嘴。
一股陌生的淡淡草药味混杂着酒香萦绕在鼻端，身后强大温暖的躯体和低沉浑厚的叹息却是那么的熟悉。我放松着身子，但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糖豆妹……”王易之轻声叫我，该死的，说话你往我耳朵里吹气干嘛？！
他手松开了我的嘴，专心的抱着我。我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翻墙。”
果然。
我叹气：“你回去罢。”
“不要！”
现在的情况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王易之醉酒幼稚的样子啊……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想到这，我竟然还有些留恋。
“糖豆妹，你知道柳桥画舫是干什么的吧？”
王易之看我没回答，继续堵着气问：“所以，就算你知道画舫是什么地方，你也要跟程诺去么？”
“你管我作甚！”不提画舫还好，一提我就一肚子的火！
我当然知道，以前他跟名妓孙淑芬在画舫幽会过。当时我装成丫鬟混上去，可上错了画舫，差点被唐婉月的哥哥唐晓给****。要不是王易之及时跳过来，估计我现在已经成了唐婉月的小嫂子了。
“跟我合离，你不怕成为姑苏的笑柄吗？”王易之的话比夜还凉：“女子提出合离是要坐九天的牢吧？你这么做后，还有人会娶你吗？”
我突然觉得好笑：“王易之，你是不是真的聋了？还是瞎了？你觉得我现在还不够当笑柄的吗？面摊那些人对我的嘲讽你听不到？还是唐婉月每次对我的傲慢你看不见？呵，今天在面摊的时候，你不也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
“王易之，我不能这么没皮没脸的活一辈子。而且，程诺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我的。”
王易之动了动：“他是真心实意帮你的吗？”
“那总比你好！”我从他怀里跳出来：“成亲到现在你关心过我吗？你做过一个相公该做的事情吗？当我被人欺负嘲笑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忙着跟佳人调情！当我娘家有难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就只会来添乱！王易之，现在我要跟你合离了，你才记得我们成过亲？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吗？”
“你走吧！”
王易之转身向门口走去，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可没等我失落太久，王易之就将门落了锁，又向我走来。
我有些害怕的倒退了一步：“你……你要干嘛？”
王易之动作利落的将我扛在肩上又丢到床上，他的脊背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床榻里黑漆漆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惊慌的问道：“王易之！你干嘛呢！”
“脱裤子。”
我所有的气势都泄光了，话语抖的不像样子：“你你你你你你……你脱裤子干嘛！”
“洞房。”
王易之王先生言简意赅的回了我的话，接着就光着腿扑了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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