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边塞大佬
作诗?
李岫和方赢面面相觑,这作诗和解读诗意完全是两种东西,就像电影评论家未必会拍电影一样。
前者完完全全考的是胸中文采,而且看王銲这态度,八成是早有准备!
写一首诗其实不难,但要写的出彩那就难了!
而且在场的这几位可都是诗词大家,写出能让他们满意的诗更是难上加难。
储光羲和薛据不必多说,有名的才子!
还有一直没开口的那三人,他们的来头想必也差不了。
王烁连字都写不好,能做诗吗?
李岫犹豫道:“王郎中,有这几位贵客珠玉在前,我想就不用比作诗了吧,王二在怎么写,也是比不过他们的。”
王銲微笑着看向李岫:“此言差矣,正是有几位贵客在这儿,才要比作诗,好让几位指点一番。”
他顿了顿又笑道:“当然,如果李郎君觉得比不过准儿,提前认输也可以,毕竟李阁老弄獐宰相之名人尽皆知,身为阁老府上的人,胸无点墨也是情理之中。”
李岫窘迫的笑了笑,羞愧的低下了头。
当年太常少卿姜度喜得贵子,李林甫亲自写手书“闻有弄獐之庆”,本来是想要引《诗.小雅.斯干》中的典故,但不料把弄璋写成了弄獐,惹来不少笑话。
自那以后,长安城的文人雅士王公贵族,闲来无事就要提一下这个典故。
李林甫倒是无所谓,出行照样声势浩大,可李岫却因为这件事足足待在屋里三天没出门!
丢不起这个人啊!
王銲满意的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想要收拾老的,就先从小的下手!
这个李岫庸庸无为,性情软弱,是最好的突破口。
王准也是兴奋的叫道:“来人,把刚刚的事记下!”
王家的奴仆应了一声.
王銲轻松的说道:“今日于大慈恩寺作诗,李岫自觉不敌王准,故而弃笔投降。”
王准会意的大笑道:“契约依旧作数,醉仙酿的方子你王烁也要拿出来!而且要一路磕头送到我家去!”
张旭和焦遂不满的皱着眉头,这个王銲身为长辈却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反而处处刁难王烁和李岫,这显然是向着李家去的。
虽然他们两人也看不上李林甫的作风,去找王烁的时候,连李家的门都不愿入,可就事论事,王銲的举动实在是恬不知耻。
李岫脸色大变,这还没比就认输,这事要是传出去,会被人耻笑不止,他以后在长安城真就无颜见人了!
“好,比作诗就比作诗。”王烁微笑着看向王銲说道。
李岫着急道:“王二,你不要逞强!作诗不比解诗,而且还有这么多诗词大家在呢!”
王烁笑看了李岫一眼,见李岫神情真挚,不似作假,他心中感叹一声,郎君你还真是个忠厚的人,也不枉我王烁这么帮你。
王銲哪能给王烁反悔的机会,他立马说道:“痛快,少年口气不小,就是不知你这锦绣文章,是否和你那口气一样大!毕竟你可是代表着李家来跟我王家比的。”
王烁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只是李家的一个小小的奴仆,阁老家比我强的人多如牛毛,我家郎君本是仁厚之人,可王郎中和王少卿咄咄逼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哪怕是我王烁一句诗也做不出来,哪怕我王烁不认识字,我也要帮!”
王烁的声音掷地有声,储光羲和薛据都是赞赏的点点头。
一个容貌清瘦,面容沧桑的客人拍着大腿赞道:“士为知己者死,见主受辱拍案而起,此子颇有春秋之义,侠气之风!”
在他右手边那个低矮的黑胖子笑吟吟的说:“此子若投军伍,定为一猛将!”
王銲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他笑吟吟的说道:“我大唐疆域万里,北控荒漠,东临大海,千秋武功,前无古人!这第一首诗,不如就以边塞军诗为题如何?”
那两个黑壮客人,一听到边塞诗三字,不由的挺直了腰背。
王烁心中感慨不已,边塞军诗万古流传,意象宏远,气势恢宏,浪漫之余又多了一分悲怆之情,堪称盛唐瑰宝!
前世王烁每每读到边塞诗,胸中都蓦然生出一股豪气,对那大漠北疆心生向往!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是王昌龄纵马出塞!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王之涣雄心高歌!
王烁怔怔的回想着一首首佳作,眼眶有些泛红。
李岫兼王烁呆在原地,心里顿时慌乱了,他着急道:“凭什么让王郎中出题!”
王銲讥笑道:“你也可以出题,不过这一题嘛,老夫年长就先出了,下一题你可以出。”
王准看着呆若木鸡的王烁,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看王烁这模样,定是想不出来不知如何是好了,连边塞都没去过的人,能写出边塞诗?
这场比试他赢定了!
王准阴阳怪气的说:“这王烁怕是连第一首诗都做不出来,还比什么比?王某虽不以诗扬名,但也不想和这种人比!”
“李郎君,大男人痛痛快快的认输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不知不觉间王烁等人周围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群,有百姓游客,也有文人雅士,听闻此处有比诗词都跑来围观。
李岫心急的看着王烁,见王烁还呆呆的看着前方,他一咬牙说道:“我认…”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安西十五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就在李岫准备认输时,王烁豪迈的念出来了这首诗鬼李贺所写的诗,只是王烁巧妙的将关山换成了安西。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安西五十国。”
方赢重复着这句诗,眼中绽放出一道精光!
这首诗说出了多少大唐人的心声!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
“好诗!那葛逻禄背信弃义,迟早被咱们大唐收拾了!”
“身为大唐子民,就该为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
“小郎君可曾婚娶?老夫有一孙女,年方十四…”
王烁微微一笑,天宝九年大唐与黑衣大食交战恒罗斯,葛逻禄临阵倒戈,导致大唐惨败!
他知道这是高仙芝为了贪图军功,在西域太过嚣张跋扈,不施仁政所致。
但是大唐百姓不这么认为,大唐多少年没品尝过败绩了?
这场战役是大唐人心中的痛,是他们的耻辱啊!
当场就有十几个青年结伴要去报名参军了,就像诗最后两句说的一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有哪个没经过军伍历练?
储光懿和薛据大笑一声,看向那两名黑壮汉子道:“两位兄长以为此诗如何?”
那高汉爽朗一笑:“如悬流飞瀑,气势磅礴,虽无边塞之景,却有投边之心,足可流传千古!高兄以为如何?”
那矮汉眯着眼笑道:“激昂顿挫,读了让人顿生豪气,恨不能持刀北上!高某甘拜下风!”
李岫已经激动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王烁神秘时候这么有才华了?
而且一想到如此人才以前还在喂马,他就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以前跟那些公子哥出去游玩,每到作诗之时,他都躲得远远的,实在是不会啊,可现在有了王烁还怕什么?
王銲脸色变得铁青无比,凭心而论,这首诗他挑不出半点毛病!
难道这王烁还会作诗?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那高汉子笑道:“以我看,这第一场比试应该算王二郎赢了,我自问短时间内写不出比这首更好的诗了!”
王准嫉妒的面目全非,凭什么一个狗奴才连诗都能写的这么好?
他怒骂道:“你们两个黑汉算什么狗东西,凭什么说他王烁一定能赢?”
王銲脸都黑了,他看着王准想要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这小子平日里光吃喝玩乐了,连这两位都不认识!
薛据傲然一笑,指着高汉说道:“这位乃是岑参岑参军!”
他又指向那矮汉说道:“这位则是高适高常侍!”
“这两位如果不配做裁定,薛某想不出来这普天之下,还有谁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