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您配吗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那几个客人看着王烁,目光中都带着些许赞赏之意。
他们本就以诗词见长,向来看不惯王准这些嚣张之辈,王烁身上展露出的少年意气,很合他们的胃口。
方赢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叫来一个奴仆吩咐了两句,奴仆赶紧把纸笔拿来。
王烁眉毛轻轻一挑笑道:“王少卿,不知道你敢不敢应我这个赌约?”
王准紧握着拳头,双眼好似要吐出火来了!
现在他正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答应了赌约,这件事传出去他脸上无光,王烁却出了风头!
而且王准的目的只是醉仙酿。
可他要是不答应,传出去王准只会更难做人,连一个小小奴仆的赌约都不敢答应,他王准要被人嘲笑死了!
看着王烁那张欠揍的脸,王准怒火中烧,直接答应了王烁。
“有何不敢!王烁,如果我赢了,日后你见了我,就要给我下跪!”
王銲眉头一皱不满的看着王准,王准这个决定太过草率了!
堂堂王家的郎君,卫尉少卿王准,却跟李家一个小奴仆打赌,这不就相当于告诉世人他王家只配当李家的奴仆吗?
王准低声道:“叔父放心,他一个小小的奴仆,难道还真能赢我?这酿酒之法,我势在必得!”
王銲沉吟一声,如果真的能得到王烁的酿酒之法,再把这酒呈给圣人,他王家的恩宠又会加多,而且带来的利润也非常可观。
方赢赶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方某就让今天发生的事都记录在案了。”
他看了小厮一眼,小厮点点头,已经开始记录了。
李岫着急道:“方七郎,你真的相信王烁能赢?”
方赢侧身说道:“李郎君你莫慌,方某只是担心他王准找来书坊的人,添油加醋,这要是传出去,对咱们不利,方某这边也记录,免得话都让他王准一人说尽了,至于王兄弟嘛…”
方赢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诗词可不是酿酒,这可是实打实的锦绣文章。
但见王烁丝毫不爽,他心里也稍稍有了些底气。
方赢相信,王烁绝对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王准不满的瞪了方赢一眼说:“既然赌局成了,那也得契约才行,张公焦公,你二位德高望重,就当这见证人如何?想来二位不会偏袒吧?”
张旭和焦遂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他们对王准没什么好感,巴不得他输,可是他们又觉得王烁只是一个奴仆,虽然人机灵点,但在这文采诗词一方面,好像差那么点意思。
王烁主动解围:“就让张公和焦公二位来,还有诸位贵客,也可以当个见证!”
王准嗤笑一声,写好契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把笔扔给了王烁。
王烁清清嗓子,一气呵成,把自己的名字写的是龙飞凤舞!
王准瞥了一眼大笑道:“诸位看看,这也能叫字?”
他拿着契约给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
张旭看了直摇头,仿佛是侮辱了他的眼睛,那些个贵客见了也是忍俊不禁。
王烁的字,还不如他们的随从小厮呢!
李岫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呢喃道:“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有个挣钱的法子,也要眼睁睁的飞走了。”
方赢也有些后悔了,他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相信王烁了。
王烁的字一看就知道是没练过的,连字都如此,更何况诗词呢?
字练习多了能写好看,可没听过诗词读多了,就能写出旷古之作的!
王銲也忍不住笑了,他第一开始还担心王烁是个藏拙之人,但是看到他的字后,王銲就放心了。
此子要是能赢,他王銲把名字倒过来写!
王烁将厚脸皮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字写得难看怎么了,会解读诗词就行了呗!
王准已经想象到自己用醉仙酿日进万金的情景了,他兴奋的催促道:“张公,快开始!你右手边的这位是何人?”
被点到的那人眉头一皱,对王准的轻慢有些不满。
张旭把衣服披在身上,敞着怀指着右手说道:“这位乃是储光懿,储太祝!”
王准迫不及待道:“知道,一手《钓鱼湾》写尽郎君思慕女子之情,储太祝王某说的可对?”
李岫心凉了半截,这《首钓鱼湾》他也知道,前两句写物,接着笔锋一转,巧妙的引到了男女之情上,王准的解释,正是最流行的解读。
王准得意洋洋的看着王烁,手指在空中微微握拳。
你的方子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储太祝没着急评判,而是看向了王烁。
王烁笑了笑,拿起酒坛给储光懿倒满酒说道:“垂钓绿湾春,春深杏花乱,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日暮待情人,维舟绿杨岸。太祝之诗趣远情深,削尽常言,看似写情,实则书尽自己郁郁不得志之情,当饮一大白!”
王准嗤笑一声说:“此言差矣,人人都知储太祝此诗乃是写情爱,唯独你说是太祝郁郁不得志,如今太祝已入朝堂,何来不得志一说?”
王烁没有理会王准,而是将酒端在储光懿面前。
储光懿惊喜的笑了笑,这首钓鱼湾是他隐居终南山之作,世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写情爱,唯独此人能看到自己的郁闷之情,自己这一身本事,无人问津,就好比那少年郎中日徘徊,却得不到美娇娘的青睐。。
所谓人生难得一知己,储光懿将酒一饮而尽道:“好酒!张公、焦公有此等好酒,何不早让我等品尝?”
焦遂笑呵呵的说:“今日能品到此酒,都拜王二郎所赐,想要喝这美酒,太祝还是要多和这位小郎君走动才是。”
储光懿大笑两声:“比起这美酒,这位小郎君方才所说,才更得储某之心!王少卿,这次你可是输了!”
李岫和王烁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王烁竟然赢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王准面目狰狞的一挥手喝道:“不可能!这诗明明就是写情爱的,什么郁郁不得志,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储光懿轻蔑一笑道:“王少卿,难不成你觉得有人比储某更懂这首诗?”
几个客人哈哈大笑,他们都以诗词闻名于世,要说有人比诗人更懂自己作品的含义,那才是胡说八道!
王銲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笑道:“准儿,兄长如何教你的?”
王准憋屈的说道:“阿叔,我被这狗奴压了一头,心有不甘啊!”
王銲淡然道:“有何不甘?还有其他贵客呢,你就知道你一定会输给他?”
王准是这才反应过来,这才问了一个人,还有其他四位呢!
这一局就当他王烁侥幸赢了!
王准憋着火道:“继续!”
张旭笑着指向第二人说:“这位,薛据薛司直,王二郎,老夫说了大半天,早已唇干舌燥,不如先给老夫倒一杯酒?”
薛据一缕胡须随风而动,拉住张旭笑道:“张公莫急!刚刚薛某看此酒清澈如泉,想来是世间少有的好酒,既然有了这种赌约,当让我等几人先饮过才是,储兄以为如何?”
储光懿砸吧着嘴说:“我只能说,若是让张公和焦公碰了这酒,咱们连一口都喝不上了!”
王准怒道:“还比不比了?”
王烁赢了一局,他心里极其的不满,迫不及待的想要在第二局扳回来。
“薛司直,天宝六年中风雅古调科第一人,一首《怀哉行》,明时无废人,广厦无弃材,良工不我顾,有用宁自媒,这几句说的是我大唐物尽其才,人尽其用的盛世之景!”
王准笑着看向薛据,这首诗他重点关注过,府上的先生们也都赞同他的观点,所以王准笃定,这一场他赢了!
薛据神色傲然,连正眼都没看王准一下,他看向王烁,带着几分傲气问道:“你做何解?”
这位薛司直,可是《唐才子传》榜上有名的人!
其诗在盛唐都极富声望,只是因为著作大多失传,所以在后世的名头没有其他人那么大。
但这位薛司直,有个才子的通病,傲!
王烁倒满酒说:“薛司直此诗,除了感慨我大唐气象正盛之外,更有另一层含义!薛司直渴望封侯拜相!”
薛据猛地一怔,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无比的震撼,泪水不知不觉间就流了下来。
“一言并拜相,片善咸居台,夫君何不遇,为泣黄金台!薛司直与储太祝一样,都感慨怀才不遇啊!”
王烁看着泪衫尽湿的薛据,不免感慨一声,薛据可是风雅古调科第一人啊!
如此心高气傲之辈,怎会满足一个小小的大理司直?
薛据擦拭了下泪珠笑道:“小郎君之言正和薛某心意!来,小郎君,跟薛某共饮此酒!”
王烁也不推辞,跟薛据豪爽的一碰杯,然后看着一脸懵逼的王准说道:“跟爷比,您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