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凤长鸣,也就是原本的白雨笙在拿到那本记载着可以换取对方身体的古书后,心底的渴望便一天天不受控制。
尤其是在凤长鸣成为凤家家主,还娶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后,他对凤长鸣的嫉恨便已经深入了骨髓。
于是他暗中筹备一年,最终成功按照古书上记载的方法,将自己的灵魂放进凤长鸣的身体里,而他原来的身体,因为失去灵魂后便没有了生机,呈现活死人的状态,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亲自砍死自己的身体,制造成被劫杀的假象,当时并未引起任何怀疑,白家人也很快将尸体下葬。
可是……他好好的尸体,怎么就变成了六指?
一定是他们撒谎!是他们联合起来撒谎,想要骗自己冲动说出真相。
他不能上当!
想到这里,凤长鸣很快稳定心神,沉声道,“我与雨笙有同门之谊,当年他意外身故是我的一桩憾事,就连他的葬礼也是我内人帮忙操持,我亲眼看着他的尸体下葬,如今白当家却说那棺材里的不是雨笙,白当家,说话可要凭证。”
“凭证我自然有。”白展从一开始便沉稳非常,举手投足间都是身为白家当家的气度,“此次前来雍京,我已将那具尸骨一并带来。”
白展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凤长鸣却忍不住面露怒色。
“他入土多年!你因为听信一个小辈胡言,便去扰故人清净,如今竟然还将他的尸体带出故土,一路颠簸!你这等行径,也配的上当家之位吗?!”
凤长鸣骤然发火,围观百姓都吓了一跳,有人却表示理解,他们当中一开始就不相信凤长鸣是假冒的,想到他先是被自己的亲儿子扣了个假冒的帽子,然后因为这个事,同门好友的坟墓都被掘了,是个人都要生气。
“凤大人也是有情有义的血性之人。”人群中有人感慨。
原本吃瓜的路人也忍不住向凤长鸣倾斜,毕竟看他为同门打抱不平的样子,实在不像作伪。
他们不知道的是,凤长鸣是真的气啊。
那可是他的尸体!虽然灵魂不在,但也是他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体!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尸体居然被人这么糟践,他怎么能不生气?!
而对于凤长鸣的怒斥,白展却丝毫不为所动,“尸体已经带过来,不扰也已经扰了,既然扰了,那就干脆查清楚。”
一副不想逼逼的样子。
凤长鸣差点被气出心梗!
就是这样!幼年第一次看到白家嫡系的这个白展,他就是这副理所当然以我为尊的架势,所以他才讨厌他!
凤长鸣气得说不出话,白展已经直接示意衙役将尸体带了上来。
死了十五年的尸体,这会儿已经是一具白骨,但白骨上依稀可见砍伤的痕迹,可见当年白雨笙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是真狠。
这确实是他的尸体。
可是当衙役将尸体的脚上的白布也一并掀开时,凤长鸣还是下意识惊大了眼。
只见左脚的脚骨上,明明白白的有着六指。
凤长鸣不相信,一定是他们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手脚!
不顾旁边人的阻拦,凤长鸣,或者说白雨笙大步上前仔细查看那白骨的脚趾指节。
没有任何移接的痕迹,是真的六指……
白雨笙整个人都懵了,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这就是他的尸体,他认得的!
可是,为什么?
凤元栖到底对他的尸体做了什么?!
就在白雨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之时,扭头却见柳氏的目光落在尸体的左腿腿骨上。
当年他与柳氏初相识,柳氏意外从假山上跌落,正好摔在他身上,当时正好压断了他的左腿。
柳氏也只是乍见故人的尸体恍惚想起两人相识的情景,不想却提醒了白雨笙。
白雨笙连忙去看尸体的左腿腿骨,下一秒,他的眼底迸出了激动的光,他扭头,对着坐上的轩辕迟和太子大声道,“殿下明鉴!”
白雨笙指着尸体左腿的骨头关节处,“殿下!这具尸体被做了手脚!当年雨笙曾经被轧断左腿,这里的左腿关节不仅没有增生,而且还有被移接的痕迹!分明是这个孽障找了一个左脚六指的尸首,跟白雨笙的左腿整个移接,造成了大家以为的天生六指的假象!”
骤然找到这样的破绽,白雨笙简直要冤枉坏了,扑通一下就朝座上的轩辕迟和轩辕玥跪了下来,“请太子和懿王殿下还老臣一个清白!”
白雨笙的语气过于掷地有声,那语气中的委屈更是实打实的,周围围观的群众当时就信了七七八八,纷纷指责起凤元栖和凤琳琅。
“凤大人语气如此辛酸,想必真的是冤枉坏了。”
“被自己的亲生子女如此冤枉,可不得辛酸么?”
“凤家百年世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两个不忠不孝的……简直是白眼狼!”
“可不是白眼狼么?这要是我的孩子,刚生下来,我就一把掐死了。”
“生了这样的孽障,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
围观的百姓此时议论纷纷,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凤元栖与凤琳琅,在他们看来,这两兄妹简直就是天生恶胎,难怪当初凤长鸣会执意将自己的女儿逐出家门。
真是坏透了!连亲爹都坑!
耳边听着众人接连不断的指责,凤琳琅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下意识看向凤元栖。
此时的凤元栖,虽然面上一派面无表情,但那只藏在红色广袖中的手却已暗暗捏紧。
白展告尸是他安排的第一步,如果能够让白雨笙在慌乱中露出破绽,那么第一步便算是成功,只要让所有人以为尸体就是凤长鸣的,即便不能证明两人是如何互换的身体,也能以杀人的罪名将他关押起来。
凤元栖没想到的是,白雨笙虽说是草包,但装了这么多年的御医院院首,也还是有点本事傍身的。
既然第一步走不通,那就只能用强的。
凤元栖看向白雨笙,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仿佛罂粟的笑。
他要当众把白雨笙的灵魂,直接从属于凤长鸣的身体里,扯出来!
藏在宽大红-袖下的手随着他的意识一点点爬起青色的鳞片,就在他刚要动手之时,却听旁边一个女声清脆若莺谷。
“等一下。”
凤琳琅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一眼循声看来的众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腿骨摔断重接与移植的痕迹相似,没法肯定说明这具尸体不属于我父亲,我有个方法,或许可以证明这具尸体的主人是不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