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被带到凤琳琅面前的时候，凤琳琅险些没能认出面前的女子正是当年誉满雍京的第一倾城绝色，那个有着医仙美名的凤倾城。
当初为了惩罚她，她给她的脸也下了尸草毒，凤薇薇最开始所受过的那些毁容之苦，她自然也受过一遍，如果眼前的凤倾城也是如凤薇薇当初那样，凤琳琅自然认得出来。
而眼前的凤倾城，虽然面上的尸疮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拔除了，但脸上明显留下了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疤痕，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更是糙得仿佛牛皮一般，不止黑沉，还布着丝丝干裂般的细纹，乍眼看去，显得叫人认不出她的模样。
凤倾城会被抓住，自然也不是因为有人认出了她的模样。
“营中那几位乌族来的蛊医一直在追查毒症的源头，后来蛊虫在此人身上发生了端倪，抓住她的时候，她正躲在一处人家的牛鹏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秦维说着，重重朝地上的凤倾城啐了一口。
他这人从不屑于与女人计较，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个毒妇！
他已经从这次险些毒发身亡却被救回的一个厌城女子口中得知，这次的毒计正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提出来的，厌火国国君也正是听从她的这个计划，才将整个厌城作为轩辕军的坟墓祭出。
秦维想起那因毒而死的三千将士就是被眼前这个毒妇所害，就恨不得直接将她拆骨剥皮！
只是让他没能料到的是，凤姑娘与懿王都是认识这个毒妇的。
“你为什么会在厌火国？”凤琳琅直接问被五花大绑的凤倾城，“你不是已经被流放西南了吗？”
凤倾城原本还挂着冷笑，乍听凤琳琅提起流放一事，一张脸瞬间有些扭曲，声音尖利地冲着凤琳琅嚷，“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判流放西南！凤琳琅，我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害了我，你还害了我母亲！我只恨……为什么没能将你毒死，让你……让你们……让轩辕十万将士都为我母亲陪葬！”
凤倾城形状疯狂，凤琳琅却是愣了一下，看一眼一旁的轩辕迟，面上似有迷茫。
好端端的，怎么还有柳氏的事情？
她记得当初白雨笙为了保住凤倾城的性命承认自己谋害了凤长鸣，白雨笙伏诛，柳氏和凤倾城虽留下一命，但都被判了流放。
但凤倾城刚才说……陪葬？
“你娘死了？”凤琳琅问得十分直接，也正是这么粗暴直接的询问，更加让凤倾城恨得双眼泛红。
“凤琳琅！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若不是因为你们害我流放西南，母亲也不会在流放途中为了护我而死……我告诉你，城中死去的近万孤魂，他们都是为你而亡！害死那些人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凤琳琅！”
凤倾城说着，又朝众人尖声大笑，“你们以为城中一万尸骸皆是被我所害，却不知她！凤琳琅！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若有报应，她也要应一份！”
凤倾城声音尖锐，状似疯魔，叫秦维都忍不住心中发寒，果然，能想出这么一个疯子计划的，果然也是个疯子。
而凤姑娘，显然就是被这个疯子盯上的那个人。
秦维和旁边几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凤琳琅，那眼中有同情也有复杂的情绪，轩辕迟原本一直没有出声，此时见到众人明显被凤倾城转移的情绪，手中的杯子忽的往桌上一放，杯身磕在桌案之上，略重的响动，似乎瞬间将所有人的思绪转回了正轨。
凤倾城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害死这么多的人，要怪只能是怪她这人思想扭曲手段残忍，跟被她盯上的凤琳琅又有什么关系？
差点就被这人给带歪了思绪。
想到刚才心底竟然还略过几分对凤姑娘的埋怨，其中几人再看向凤琳琅的时候难免心生愧疚。
凤琳琅没有注意这边转瞬间众人的情绪变化，只是径自看着面前的凤倾城，忽然挑眉，“你说这些，该不会以为我会同情你或者对你愧疚吧？”
凤琳琅语气无情，看着凤倾城时，仿佛在看一个奇葩。
“被流放是因为你杀害亲妹，私藏厌火国奸细，你娘死了那也是被你作死的，害死厌城这么多条人命的是你，关我什么事？难道你以为说两句话就能把锅甩到我头上，在座的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你一两句歪理就被带偏？”
凤琳琅一副你智商堪忧的表情，语气十足鄙夷。
周围的傻子一号二号三号：……
“就是！你这个毒妇！竟然还试图往凤姑娘身上泼脏水！无耻至极！”
“我们岂会被你这等歪论糊弄？你这是在侮辱我等的智力！”
“满嘴的胡言乱语，莫不是真把我等都当成傻子不成？合该直接处死！”
将领们纷纷义愤填膺，谁也不承认刚才有那么一瞬真的被带歪。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承认就是真傻子。
凤倾城死死瞪着这些人，她不甘心，凭什么？
她自幼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之中，为了达到所有人心中的期望，从三岁起便苦学家学，作为长女，更一心想要撑起家族荣耀，为此她付出过多少的努力。
凭什么凤琳琅一个傻子，却能轻轻松松做到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得到她渴求而无法得到的人。
这些人是如此，懿王殿下也是如此。
凭什么她能轻而易举便让所有人站在她那边？凭什么？
过去那些年明明一直作为傻子活着，为什么偏偏好了？
凤倾城想到这里，忽的心头一怔，脑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就在她怔愣间，周围秦维等人已经不想再看她的疯状，直接提议将她处死在城门之上以慰亡灵。
轩辕迟对凤倾城自然没有一丁半点的怜悯，听秦维开口，便要抬手示意旁边人将人带下去。
凤倾城心尖剧震，她看着面前从头到尾没有给她施舍半分情绪的轩辕迟，一双眼睛红得几乎像要滴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选择凤琳琅却从不看我一眼？
是因为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若是当初太后赐婚的人是你我，你是不是也会像护着凤琳琅一样护着我？
若当初凤琳琅死了……那该有多好？
她就不应该，当年她就不应该只是下药让她变成一个傻子！
傻子……对了！傻子！
当年师傅给她的药已经彻底毁了她的神智，她不可能会恢复！
这一瞬间，凤倾城终于抓住了一丝真相。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个凤琳琅，她会假的！
“殿下！我知道凤琳琅的秘密，我知道了！”
她和父亲一样，不过是被孤魂占据身体的另一个人！
她根本不是凤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