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阁书房中，一缕暖香萦绕。
轩辕迟与凤琳琅坐在软榻上，凤琳琅听着皇叔将崔黎黎之前做的梦，以及她的梦境会成为现实的事情一一告知。
凤琳琅虽然经历过自己穿越，凤长鸣被魂穿这些事情，但骤然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免不了惊诧。
她最开始确实也听崔黎黎说过做了噩梦，当时只是当她因为骤然遭遇变故而梦里不安，却没想到，她的梦境居然会变成现实。
难怪，她明明第一次见到凌风，却对他态度那么奇怪。
难怪皇叔后来说，崔黎黎可能并不是因为心慕凌风才会时不时想要私下见他。
“原来是这样啊……”凤琳琅倒没有因为崔黎黎把这件事情瞒着她而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她自己也至今瞒着皇叔不少事，只是想到皇叔说崔黎黎万灯会那晚梦见的关于轩辕珏的那个梦，胸口处却依旧免不了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
轩辕迟看着她的反应，只将一杯热茶塞进她微凉的手中，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按照脚程，白龙甲还有五日便会送到轩辕珏的手上，若按照崔黎黎所说，五日后寒山关势必还有一战，你若在意轩辕珏中箭一事……”
轩辕迟话音未落，凤琳琅就忽然抬头，打断他的话，“我不在意啊。”
她语气轻松，看向轩辕迟的眸中没有半点忧色，掌心裹着那杯热茶，轻轻捻转，“他从雍京城离开去往寒山关后，我和他之间就没有关系了。”
即便他真的有什么苦衷，但他杀了七个哥哥，那是事实，凤琳琅永远也没办法原谅他。
“更何况只是中了一箭，也未必就能要了他的命，他那样的人，轻易死不了。”凤琳琅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凉薄，清清冷冷，似乎是在告诉轩辕迟，也似乎是在告诉自己，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轩辕迟看着她平淡的反应，凤眸敛下点点幽深。
……
另一头，迟小猪被关在门外，穿着那身白色小铠甲到处转圈圈，崔黎黎站在不远处瞧着，虽然故作轻松，却依旧掩不去此刻的不平静。
凌风站在她身侧，静静站了许久，久到崔黎黎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却听凌风突然道，
“抱歉。”
崔黎黎心尖一颤，下意识便想起了前几天被凌风听见她心意的那件事。
他这是……要拒绝她？
崔黎黎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连呼吸也下意识放轻了许多，而后才听到凌风冷声道，“先前我答应过你，不将梦境之事告知他人，但身为影卫，我从不隐瞒王爷任何事。”
崔黎黎听着凌风严肃八百地说完，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为这个事啊……
“没关系的。”崔黎黎轻声道，“懿王殿下与琳琅大夫皆于我有恩，这些事告诉他们原本也不打紧，我相信他们不会因此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先前只是担心……说出来匪夷所思，让他们觉得我是怪、怪物。”
“你不是。”凌风扭头，那双眼虽然不带任何感情，却莫名带着叫人安心的力量。
就像之前他无数次听自己说起那些或大或小的预知梦，每回都能安抚自己不安的心情。
崔黎黎想，或许那时候，自己对于凌风大人，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和她过去接触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是宁世子的温柔与体贴，不是哥哥的直爽干练，也不是父亲的粗狂稳重，但偏偏在她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给了她最大的安心。
她心慕他，也想将自己的心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勇气突然而至，崔黎黎蓦地攥紧自己的裙角，轻声开口，“我、我如今样貌虽瞧着可怖，但琳琅大夫说，只要坚持擦药，半年就能恢复从前的容貌……”
她看向凌风，眼眸里带着灼灼的热意，“凌风大人，我自知一介孤女配不上你，但我……真心心慕大人……”
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些许颤抖，但最终还是咬牙向他开了口。
凌风素来冷漠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在她认真说出那句话时，眼眸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颤。
好半晌，才沉声开口，“你的相貌并不可怖，也并没有配不上。”
崔黎黎心尖一颤，不可抑制地看向凌风，眼眶微红，心底却是喜悦，然而不等她露出期待，凌风已经冷声接着，“但我是王爷的影卫，一生只为王爷效忠，只懂杀人，不懂爱人，崔姑娘错爱了。”
凌风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冰冷而不通世俗。
崔黎黎只觉得脚下仿佛如同从万丈深渊急坠而下，最终陷进冰窟之中，浑身发冷。
好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是、是我逾越了。”崔黎黎想朝他露出一个笑来，然而眼眶却不受控制地蒙上一层雾气，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叫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我先回去了。”
说着，快步从雨阁离开。
凌风看着她匆忙逃离的背影，胸口处有种陌生的不适感，莫名又不知所以。
原本在一旁转圈圈溜达的迟小猪吭哧吭哧跑到凌风跟前，胖乎乎的身体转来转去，最终停在崔黎黎刚才站着的位置，低头，猪鼻子在地上那滴不知何时滴落的水滴嗅了又嗅。
……
之后几日，崔黎黎闭门养脸，凤琳琅则仿佛像是忘记了崔黎黎那梦境一事，每天依旧认认真真筹备给皇叔的惊喜，轩辕迟也曾问过她在做什么，凤琳琅始终神神秘秘，她自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却不知，整个懿王府中，就没有轩辕迟不知道的事。
在轩辕迟所谓“生辰”的前一日，轩辕皇派人传他入宫，除了对之前知道的厌火国可能还会卷土重来的消息提前做出布置以外，另外还将一封圣旨交给了他。
“朕知你素来不过所谓的生辰，从前也未给你什么礼物，这个……便算是朕提前给你的生辰礼罢。”
轩辕迟接过圣旨展开，而后凤眸轻抬，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难得地向皇上行了个礼，
“谢皇上。”
轩辕皇：……
想要受懿王一个实实在在的礼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