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琳琅来太后这里的次数不算多，在她眼里，太后一直是个端庄稳重但偏偏傲娇得有些可爱的严谨老太太，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后的失态，凤琳琅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忙道，“太后，是不是我说的话吓到你了？我错了错了，不应该大过年说这种话题。”
凤琳琅的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也确实没想到老太太瞧着严肃稳重，实际胆子这么小。
她不该在老人家面前说死人的。
凤琳琅一脸懊恼，太后却在茶水洒出的瞬间已然恢复了端重，看向凤琳琅时，又是和以往无二的样子。
“哀家问的你，与你何干。”太后说着，摆了摆手，“罢了，你带福寿去玩吧，别来这儿扰着哀家。”
说着就要起身，让苏嬷嬷带着她去更衣。
凤琳琅心底转过一抹道不清的感觉，只是那感觉太模糊，加上太后又是一副不耐烦跟她唠嗑的样子，只得带着小福寿往外走。
小福寿乖乖跟她走出殿外，却有些安静。
凤琳琅想起自己刚才居然也在小福寿面前说镇国公的期限，顿时又懊恼起来。
“福寿啊……”她想问福寿是不是也被吓住了，就见福寿仰头看她，小模样带着些好奇和迷茫，“皇婶婶，什么是玻璃心啊？”
凤琳琅沉默一瞬，感情她刚才顾着思考这个问题去了。
“玻璃心，就是很脆的心，一碰就坏掉那种。”凤琳琅随口解释了一句。
小福寿闻言瞪大眼，似是惊讶，“怎么会有这么脆的心？那不是不能碰了？”
“是的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往外走，殿中的太后在苏嬷嬷的服侍下换了衣裳，便抬手示意人退下，“哀家乏了，都退下吧。”
苏嬷嬷看着太后如常的脸色，心底终究有些不放心，“太后乏了便好生歇息，奴婢在边上守着你。”
太后睨她一眼，“哪用得着你，下去吧。”
苏嬷嬷无奈退出内室，却并没有出去，一直守在外间。
那边凤琳琅跟小福寿又去了皇后宫里请安，因为年节宫宴，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宗室重臣的女眷这会儿都在，看到凤琳琅的眼神都惨着复杂的颜色。
或好奇打量，或不屑一顾，或厌恶不解，却没有一个对她表示亲近的。
毕竟，凤琳琅在雍京城的名声真的说不上好。
与懿王成婚后，举止行状不够规矩不说，去年那骇人听闻的刺杀皇子一事都足以叫人对她印象深刻。
她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凤琳琅在犯下这么大的罪后还能得到皇上的赦免，即便与懿王和离，也在京中过得如鱼得水，甚至……以离异之身依旧住在懿王府中。
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在座都是世家贵女，从小教养严苛，何曾见过像凤琳琅这样的女子，偏偏她活得张扬肆意，那排斥之中又难免多了一点点嫉妒，故而这会儿真正见到这人，还是难免眼神复杂地多看了两眼。
索性，凤琳琅也不在乎这个。
这些女眷，她刚嫁给皇叔那会儿也在宴席上见过，都是些没法沟通的人。
凤琳琅带着小福寿过去给皇后见了礼，皇后对凤琳琅没什么好感，对于她牵着的福寿更是复杂。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可看着她宁愿牵着别人的手也不向自己表示亲近，心里对她就越发喜欢不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皇后那不满的视线，小福寿下意识往凤琳琅身边缩了缩。
凤琳琅看着小福寿的样子有些心疼，明明在太后宫里收到赏赐的时候还开心笑着，一进皇后宫里，就紧张又畏惧的样子。
握着福寿的手紧了紧，凤琳琅也不管这殿中还这么多人，兀自朝着皇后又福了一礼，“皇后娘娘，今日入宫见着懿王殿下，懿王殿下说给福寿公主准备了礼物，让民女请安后带公主过去寻他，民女就带福寿公主先行退下了。”
凤琳琅这话一出，皇后本来就不甚好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刚来就走，这分明是不把自己这个皇后当回事！
想到懿王回京后的种种风光，加上他与衍王这一趟立下的军功，让皇后心下更加不满，太子虽立，但这些人她也不得不防。
又想起皇上透露过今日为懿王和凤琳琅宣布复婚的消息，她便瞧着凤琳琅也愈发不顺眼。
虽然她也不乐得留她们，可是她越是要带人走，她越是不叫人走。
“凤娘子何必着急。”皇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又看向福寿，目光淡淡，“本宫许久未见公主，福寿到母妃这里来。”
福寿看着皇后朝自己伸出的手，一时怯怯，下意识就抬头看向凤琳琅，凤琳琅拧眉，只道，“皇后娘娘这里人多，小公主虽然痊愈，但也还有些畏生，皇后娘娘这么疼惜公主，想必也不会为难公主吧。”
凤琳琅说着扯了个假笑，说什么想念福寿，福寿天天在宫里跑，真的心疼孩子怎么可能见不到，分明是瞎说。
她但凡有心疼惜福寿，福寿也不至于见到她就害怕。
想到这里，凤琳琅也不管皇后脸色如何难看，拉着福寿转身便要走。
皇后没想到凤琳琅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放肆，再看福寿竟然拉着凤琳琅的手说走就走，当下气得手上一抖，“放肆！”
说着，又吩咐一旁的嬷嬷，“去将小公主带过来！本宫倒要看看，本宫的公主，谁敢未经本宫同意便随意带走！”
嬷嬷得令，一个眼神下去，旁边理解有两名宫女上前，凤琳琅还未反应，就见一名宫人直接拉住福寿的手。
福寿似是吓了一跳，小手便要挣脱，那名宫人得了皇后的命令，不敢放开公主，只得又加了力气。
福寿顿时痛呼出声，凤琳琅当下脸色一沉，抬手一把拽住那宫人的手腕，反手一拧，那宫人顿时痛得松开了拉着福寿的手，凤琳琅冷着脸扭着那宫人的手用力一甩，那宫人顿时跌倒在地。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指着凤琳琅就怒斥，“大胆凤琳琅！竟敢在本宫面前动手，你可将本宫放在眼里？！来人，将她给本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