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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何处安生,烙印10

  “那,碧,碧夫人如今怎样了?”她按捺着心底的忐忑,低低的问。

  这话一出,便见老管家眉头更是紧皱,略带皱纹的面上滑出道道无奈与叹息。

  凤兮眸色一紧,心底生出几道不祥的预感。

  “碧夫人流了产。”老管家嗓音格外的叹染,尾音也拉得极长,令人闻之揪心。

  凤兮脸色骤然苍白无色,连带目光都惊愕怔愣,不知该如何反应。

  流产?竟然流产了?怎会,怎么会!怎一摔就突然流产了?

  心底刹那间漫出浓烈的惊骇与失望,她苦然一笑,眸色决绝!老天待她,当真是不公。

  她自小在姚府受尽欺辱,又在夜流暄面前担惊受怕,如今,好不容易小端王许她一个安定的生活,给她一个清静的氛围,她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埋没下去,安然下去,她甚至还想过她会趁机逃出升天,离开小端王,离开夜流暄,离开所有所有的人,但她未料到,这平静的日子还未过上一日,碧夫人竟是被她的琴声惊得摔了地,流了产。

  她终于慌了,惨白着脸望着老管家,急道:“老管家,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让碧夫人流产的,我,我也不知琴声会那般邪门,我更不知碧夫人会在那时候突然来我这小院。”

  老管家叹息一声:“七夫人,事已至此,你多说无意。碧夫人乃王爷最先纳的妾,也算得上是王爷的糟糠之‘妻’,如今七夫人您让碧夫人流了产,兹事体大,七夫人该知晓后果如何。再者,碧夫人乃当今左相之女,此番她出事,纵然王爷有心维护七夫人,也不得不为了给碧夫人与左相一个交代而严处七夫人啊!”

  说着,转眸朝身后的几名小厮望来:“先将七夫人押入王府地牢。”

  那几名小厮当即恭敬点头,随即伸手毫无怜惜的架住了凤兮。

  凤兮目光骇然,满面苍白,仍紧紧的盯着老管家,不死心的慌张解释:“老管家,您要信我,我真的未有害碧夫人之心。我的确不知她怎就听了我的琴声就突然摔地流产了。这仅是巧合,巧合而已的。”

  “七夫人莫要多说了,此事老奴也做不了主,纵然老奴信你,但碧夫人流产是真,老奴也保不了七夫人啊!还望七夫人先配合着去地牢,待王爷今日归来,再做定夺。”

  说着,见凤兮面色骤然死灰,老管家略微不忍,出言宽慰:“七夫人放心,王爷对七夫人颇为有情,待王爷归来,想必王爷定会想法子救七夫人。”

  凤兮心头已是震惊得麻木,不知反应。

  她直愣愣的被小厮押走,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摇晃踉跄,整个人看似如风秋叶,凄凄之意尽显。

  碧夫人家势雄厚,加之又深得小端王的宠,如今她一流产,小端王不仅想给碧夫人与左相一个交代,怕是也想为了他与碧夫人的孩子而对她深恶痛疾吧?

  无论如何,纵然小端王最是心系凤栖,但小端王作为碧夫人肚中孩子的父亲,也该是极其心疼那孩子吧?

  凤兮脸色惨白,双眸无神,心底如同被什么东西紧紧缠

  绕,透不过气来。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入这地牢的,她只记得那是一个度日如年般漫长的过程,待入得这死牢,她便被推进了这间燃着昏黄烛火的地牢,彻底隔绝了外界,不见天日。

  待老管家领着小厮们离去,凤兮便坐在牢中的杂草上,双臂抱膝,心底越发的呆愣起来。

  此番几次默念碧夫人三字,她倒是突然忆起那日夜流暄曾让她挑拨碧夫人与小端王之间的关系,只要她成功,只要她让碧夫人对小端王生了恨意,夜流暄便应她一个要求。

  而如今,她还未硬着头皮去招惹碧夫人,还未有胆子去离间碧夫人与小端王,她自己却是因碧夫人流产而被送入这地牢,前途茫茫。

  牢房木栏外的黑黝黝的墙壁上,一盏油灯如豆,昏黄的光影洒脱,摇曳寂寂,凄凄凋敝。

  凤兮怕黑,是以那盏油灯便成了她所有的寄托。

  她将目光紧紧的落在那油灯上,努力的想用那摇曳的光影驱散她心中的绝望与畏惧,然而不知过了多久,那油灯似是灯油耗尽,突然微闪了一下后便熄灭。

  刹那,周围顿时漆黑一片,死寂得犹如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凤兮大惊,努力的压制住快要溢出喉咙的尖叫,随即死死的抱住膝盖,将脑袋迈入膝盖与臂膀间,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良久,不远处似是传来了脚步声。

  凤兮一颤,心底越发的惊骇,那种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这漆黑的氛围里格外的慎人,令她难以平静。

  她努力的朝墙角缩去,直至后背紧紧靠在墙壁难以再躲缩之际,她才努力的压抑着心底的惊恐,目光直直的落在前方。

  她眼角瞪得极大,即便前方一片黑暗,但听得那越来越近且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她便极为不安。

  仅是片刻,不远处的油灯被点亮,光影四散开来,驱散了一片片诡异慎人的黑。

  “七夫人,你没事吧?”这时,一道探究之声扬来,说着又道:“方才不知这油灯灭了,稍有怠慢了。此番油灯已添足油了,七夫人可安心。”

  凤兮这才稍稍抬起头来,略微呆滞的目光透过牢房的木栏朝外望去,便见一个瘦削的小厮正立在牢房的木栏外直直的望她。

  大抵是在漆黑的环境里压抑得太久,如今甫一见得有人,惊惧麻木的心终归是稍稍有些回缓。

  “这油,油灯,不会再熄了吗?”她低低的问,不料此番出声,嗓音竟是格外的嘶哑颤抖。

  “七夫人放心,油灯已添足油了,不易再熄,小的也会隔段时辰来此添油的。”小厮低低的道,说着,嗓音突然有些意味深长,“七夫人仅需安安心心呆在这里便成,过不了几日,七夫人定会离开这地牢的。”

  凤兮怔了怔,苦涩一笑。

  没想到,她已沦落到连这守地牢的小厮都忍不住安慰她了。

  “多谢你的这番话。”凤兮坦然的望着他,努力的勾着唇瓣笑着,不料那笑容落在那小厮眼里,却是格外的苍白难看。

  那小厮眸色微滞,略微惶恐的垂眸道:“七夫人折煞小的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小的就在不远处守着,七夫人有事,只管吩咐便好。”

  说完,待见凤兮点头,他才急忙转身离去。

  眼见着小厮的背影消失在眼迹,凤兮这才回神,心底久久无法平息。

  她全然未料到这地牢的小厮会对她这般有礼,更未料到那小厮会对她这般照顾。

  她与那小厮非亲非故,加之她如今失宠,王府之人皆待她轻视,如今她更是害得碧夫人流产,以身带罪,那小厮如何会这般对她?难不成,他当真是可怜她?

  她默默想了良久,无果,最后稍稍敛住思绪,不了了之。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凤兮腹内空空,饿得肚子发痛,然而纵然如此,她却未有食欲,只觉若是此番当真被饿死,虽然死得狼狈,但终归也算是解脱吧。

  鼻尖源源不断的有霉臭味窜入鼻里,周围潮湿,凤兮饿了,累了,便支持不住的斜靠在潮湿的牢壁,后背一片冰凉,连带身子也开始发凉发冷。

  这时,不远处再度传来脚步声,有些轻,有些急促。

  凤兮转眸循声一望,仅是片刻,便见不远处出现一抹纤瘦的身影。

  那身影步伐急促,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凤兮细细凝望,苍白呆愣的面上终于滑出道道暖意。

  “七夫人!”一道惆怅担忧略带低喜的嗓音扬来。

  嗓音一落,幽兰纤瘦的身影小跑而来,随即跪坐在凤兮的木栏外,两眼登时红了:“七夫人,你怎么样?可有吓着?饿着?”

  大抵是此番见得凤兮,幽兰心底复杂急促,竟是再度唤了凤兮‘夫人’。

  凤兮则是眸色发颤,踉跄着身子隔着牢房的木栏挪到幽兰面前,嘶哑喜色的问:“幽兰,你怎来了?”

  幽兰伸着袖子擦着红肿的眼,“我去求老管家,最后老管家同意我进来的。”说着,忙将手中的食盒打开,红着眼睛朝凤兮催道:“七夫人,你快吃点东西吧,此番已是夜半三更,想必你定是饿极了。”

  夜半三更?

  凤兮面色再度一白。

  现在,竟是夜半三更了吗?记得她被老管家差人押走之际,时辰还未近黄昏,而如今竟已是夜半三更了?

  她暗暗叹气,心下哀然苦涩。

  回眸瞧了一眼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她嘴角的自嘲之色更甚。

  见凤兮不动,幽兰将食盒通过木栏的缝隙递到凤兮手里,催促:“七夫人快趁热吃吧!快吃。”

  凤兮鼻头一酸,努力的低头望着手中的食盒里的膳食,低低的道:“幽兰,谢谢。”说着,伸手用小木勺开始吃了一口饭,又道:“说了不唤我夫人的,你怎又不记得了?再者,你看我如今落魄成这样,哪里像个夫人?幽兰,凤兮历来不是富贵的命,更当不了夫人的。”

  这句话嗓音极低,带着几许难以压制的震颤,宛若喃喃自语。

  幽兰看得心疼,“凤兮,你别担心,王爷是宠你的,他不会伤害你。”

  “王爷回府了吗?”凤兮努力的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低低的问。

  “回了,只是……”甫一说道这儿,幽兰便不吱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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