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欲已走,又有无得和尚在这,他们倒也不用急着离去。
沉吟数次后,黄六甲忍不住再开口问无得和尚,“大师,能否告知那人到底是何人?”
他之前只听到无得和尚说破军学宫四个字。而对于之前隐世不出的破军学宫,其实黄六甲这些江湖人士并不深知的。
无得和尚道:“蜀中破军学宫之人。”
他却也并不知道泷欲现在叫什么名字。
黄六甲等人听到蜀中两字,则已是面色微变,心中不禁喃喃,“蜀中之人怎会知道我等护送明珠公主往闽清?”
这哪怕是在宋朝之内,也算得上是机密。除去少数几个大臣,再有他们这些护送之人外,再无外人知道。
难道是朝中有大臣是蜀中细作?
黄六甲变了脸色。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无疑就很是严重了。那几位大臣,可都是在朝中位极人臣之辈。
至于随他而来的这些供奉们,他却是并未怀疑。因为,他们并没有多少将消息送出去的机会。
乐舞在众人沉默之时,主动开口询问黄六甲,“黄前辈,你们这是要带图兰朵去哪里?”
她和无得和尚遇到黄六甲这一行,却也是偶然。
黄六甲等人海船在海上过时,图兰朵等人站在船板上。他们没有瞧见在大海上的老龟,还有盘坐在老龟背上的无得和尚和乐舞两人。而无得和尚和乐舞,却是瞧见了他们。
乐舞疑惑图兰朵和黄六甲等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潮州境内,便拽着无得和尚悄然跟上了他们。
其后,见得客栈中泷欲和黄六甲等人欲要交手,怕黄六甲等人出现意外,又央求无得和尚出手相助他们。
这才有刚刚的事发生。
是以,乐舞心中,对图兰朵等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是并不知情的。
而无得和尚,只是端坐,好似对这些并不在乎。
黄六甲自然不会瞒着备受赵洞庭宠爱的乐舞,低声道:“乐舞姑娘,皇上已经和元朝达成议和。让我等将明珠公主护送往闽清,换回元朝淑妃李秀淑。”
“李秀淑?”
乐舞眨眨眼睛,“皇上要换回元朝皇帝的妃子做什么?元朝皇帝的妃子怕是年岁都已不小了吧?”
周遭供奉听得这话,忍俊不禁。
“乐舞!”
图兰朵则是娇嗔了声。
虽然她也怨怒皇爷爷要将她嫁给赵洞庭之举,但乐舞当着她面说她皇爷爷,她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乐舞吐吐舌头,对着图兰朵歉然一笑。
黄六甲声音更低,“我听说换回李秀淑,是要交给西夏。皇上和西夏之间,也有约定。”
在他们离开雷州以前,陆秀夫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图兰朵出现任何意外,少不得要多说出些内情。所以,黄六甲对于这些事也是知道几分。
乐舞轻轻点头,再张嘴,本还想再问什么。但突然,眼神却是一黯,又闭了嘴。
眼中的灵动之色,也悄然隐去了些。
“阿弥陀佛。”
无得和尚似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又宣了声佛号。
在客栈内用过饭,一行人变离开镇子,又到这海门寨渡口,再往北行。
图兰朵和乐婵两女同时出现,平分秋色,都是娇俏可爱,再度让得镇子内外掀起些许波动。
只是瞧着黄六甲等人气势汹汹,没有人敢轻动。
到得渡口,就更是引得人群议论纷纷。
无得和尚那只漂浮在水面上的老龟本就被无数人指指点点,瞧着无得和尚和乐舞站到龟背上,人群中更是惊叹连连。
有人说,这老龟怕是都要成精了。
无得和尚和乐婵自不会理会他们这些话,老龟平稳向着海上而去。
夕阳掠在海面上,金光道道。
无得和尚如佛陀。
有佛家信徒跪倒在地叩首。
在寻常百姓们看来,无得和尚骑老龟,这无异于道家神仙骑鹤。这是只有神仙中人才能做到的事。
黄六甲等人带着图兰朵也上船,跟在老龟后头,继续向着福建而去。
他们没有问,无得和尚也没有说。但谁都知道,无得和尚已经出手,自会护送他们直到福建。
而在老龟前头许远,也有船只正在向着福建而去。泷欲、吴阿淼师徒两就在船上。
大海茫茫,不知前路。
盘坐于老龟之上的乐婵些微茫然,而站在船板上的图兰朵,也是怔怔出神。
如此,时间又过十余天。
在福建路仍旧平静的时候,夔州路的战事终究爆发开来。
赵洞庭已和元朝达成议和,对李望元坦露诚意。如今,自然也到李望元该显示他诚意的时候。
驻扎于梁山的足足五万西夏军卒兵发忠州,于日前到忠州城外。在这日凌晨,城外便是号角声响,大军逼近城池。
忠州县城是忠州主府,又名南滨郡。在属于南宋管辖时,就是军事重镇。
忠州县城城墙之高,不是寻常县城能够相比。
而此时,城内也是汇聚着万余白马军。不过,这也仍是能够体现出白马军对西夏军有多么不放在眼中了。
蜀中白马军到夔州的有足足接近三万轻骑,如今却只会汇聚万余挡西夏,不是轻视又是什么?
城头上,手臂上缠着白绸带的白马军士卒脸上甚至都看不到多少凝重之色,仿若胸有成竹。
在夔州连战连胜,赫然已经将他们的士气拔升到最顶点。
五万西夏军在整齐的步伐声中,接近北城门外,阵势森严。
最前头,是足足百余辆偌大的投石车。旁边,是以平板车推着的无数巨石。
他们没得轰天雷,更没有掷弹筒,还是用的这种老式的投石车。
李望元身穿盔甲,手中不再是持双刀,而是长枪。长枪竖着,尖端枪刃在晨曦照射下,闪烁道道寒芒。
在他旁侧,是数位西夏年轻将领。
其后,则是蔓延的军旗。
五万人,可谓是浩浩荡荡。
城头上有穿着银白色甲胄的白马军将领傲然而立,对着城下帅旗下的李望元大喝:“西夏贼子,何敢攻我大宋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