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再遇

  唐小渔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手帕来。

  宛青好奇一看,原来手帕里包着一小包蜜饯。

  宛青:“拿来的蜜饯?看着不像市面上卖的。”

  唐小渔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赶紧拿了一颗往宛青嘴里塞,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顾左右而言他反问道:“你这次去郊外的村庄有什么收获吗?”

  宛青摇了摇头,道:“小渔妹妹,我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也很长了,依然没有任何收获。我可能过段时间便要往南边去了。”

  唐小渔愕然:“这么快就要走吗?你这一走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宛青心中同样不舍,伸手去握唐小渔的手,道:“无论将来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唐小渔想,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

  宛青有,她也有。真正的好朋友不应该是羁绊,而是祝福和牵挂。是无论对方走多远,等再见面时依然可以无话不谈。

  她不知道宛青为何不停地走不停地寻,宛青不说,她就不问,更不会阻止。

  随着时间推移,飘香楼的客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宛青便起身告辞了。

  飘香楼离她住的客栈有一段距离。她心中有事出了飘香楼便一路慢慢走着。在某一时间,听声辨物一向敏感的她,突然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人一直跟在她身后。但当她回头四处去寻找时,却没有任何发现。

  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她默默想着继续往前走,突然,身后一阵破风声朝着她的后背疾速而来。

  她侧身一避,只见三支银针在阳光下一闪,堪堪贴着她的脸颊,擦过左臂而去。她左上臂的衣裳被划破,白衣瞬间染上了三道血线。

  宛青循着银针来时的方向望去,却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一抹黑衣一闪而逝。

  她紧紧捂着左臂,只觉得伤口处又痛又麻,像被灼烧着一般。她强撑着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渐渐脚步不支,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路中间。

  周围的商贩和行人围上来,却谁都不敢上前。

  这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随着马车驶动而来。便见路那边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徐徐驶来,马车上面四个角各自悬挂着一只小巧的铜铃,随着马车的行动,不停地发出“叮、叮、叮”的铃声,甚是悦耳。

  那马车行过来便急急停下,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跑过来看了一眼,又跑回马车前禀报道:“祁王殿下,路中间躺着个女子,看样子像是受伤昏迷了。”

  马车上铜铃依旧“叮、叮”地响,车轱辘不停地转动。

  宛青如坠入无尽的噩梦深渊,梦中血色一片。族人被屠,血液溅在了她的胳膊上,竟像被灼烧一般的疼痛。她挣扎着甩着胳膊,似乎就能把疼痛甩掉,却又好像被人用力紧紧攥着双手,怎么也挣脱不开,模模糊糊只听到“啪”的一声。

  随着这“啪”的一声,意识慢慢回笼,宛青逐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醒了。”

  她已经,挣扎着坐起来。

  “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口。”

  她一看左臂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淡蓝色的手帕上印染着红色的血。

  宛青抬头看去,一名蓝衫玉冠的男子正坐在她的对面。

  “又见面了,姑娘还记得本王吗?”

  “祁王殿下?”她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仿佛想不到,她和他还会有再次相遇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桑祁隐去了眼中探究的神色,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看你手臂的伤似乎并不简单。”

  他顿了顿,眼睛紧紧盯着对方,意味不明又补充了一句:“还好你今天遇见的,是本王。”

  对面的女子低头似乎在想,看上去全然一副实在想不出来,纯良又无辜的样子。

  他翘了翘嘴角,等着对方接下来会说的话。

  果然,对面的女子一脸的感激和真诚,对他说道:“祁王殿下,很感激你救了我两次。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如果将来......”

  “呵,不必。”

  桑祁冷笑一声,打断了她未完的话,本来温润如玉的脸,带着似笑非笑的嘲弄。

  像看一个表演拙劣的小丑。

  “姑娘多虑了。你以为本王为什么救你?纯粹是因为你两次都挡到了本王的路。如果因此而让姑娘生出什么不该有的误会的话,那很抱歉,本王向来不吃嗟来之食,更讨厌不请自来把自己当食物送上门来的人。”

  宛青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

  食物?

  所以他以为她就是那个不请自来把自己送上门来的......食物吗?

  她想笑却笑不出,只冷声道:“就因为你恰好救了我两次,就觉得可以莫名其妙肆无忌惮的羞辱人吗?即使你是王又如何?我是很感激你救了我两次,但我宛家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恩情。祁王殿下你的恩情,宛青日后定会报,但却绝不会是你以为的那种报答。”

  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屑,更不会。”

  宛青说完一把扯下手臂上的蓝色丝帕,顺手推开车门,对着前面的车夫道:“麻烦停下马车。”

  马车突地而停,车上铜铃急响一声。

  宛青刚探身出了马车胸口却蓦地一疼,手上一松,蓝色的丝帕脱手随风而去。

  她强忍胸口和手臂上的疼,头也不回跳下了马车。

  桑祁一直冷眼看着,看着她跳下马车头也不回渐行渐远的身影。

  呵,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性子却如此刚烈。

  只是这其中几分是假又有几分是真呢?

  他从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多巧合的事。这女子两次差点被践踏在他的马车之下,他是该说对方手段如此拙劣呢,还是说对方就如此自信他一定会被她的容颜所惑呢?

  尤其是看到她今天手臂上的伤,他可不认为如此下三滥的毒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名女子身上。

  他的眼神越发寒冷。

  想起今天出门的目的,他冷声对前面的车夫道:“走吧,去勇毅侯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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