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推波助澜

  这就十分奇怪了。但是不管怎样,这样的结果,都比他们事先谋划的要更好更直接。

  更有令人意外的是,不到半天,这事又有了新的进展,年关时候丢失了女儿的那户人家,告到了府衙,哭诉关爷等人谋害了女儿!还有几家店铺的老板,也不约而同告了关爷敲诈勒索,府衙大人自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正不知从何处下手呢,就来了这么多苦主,于是马上开堂审问,结果这一审不要紧,居然牵扯出很多陈年旧案,原来这三人不但经常敲诈勒索,还主导了多宗人口拐卖失踪案,于是官府顺藤摸瓜,抓了不少其他同伙。

  事情传出来,再经过百姓们口口相传,一时间,半个盛京都在议论此事,府衙那位大人被众人交口相赞,而一些曾经受过关爷敲诈的店家无不恼恨,要是当初自己能像李家茶铺那样,立场坚定,不怕闹到官府去,说不定还能早些让这些人伏法,也能救了这些无辜被拐的女孩子们。

  唐小渔也没想到,因为夏掌柜的一番推波助澜,最终能令这些十恶不赦的混蛋得到该有的惩罚,又警醒了世人,也算是做了好事。

  只是,偶尔她还会想,那个真正抓了关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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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府,落英院。

  苏辞坐在凉亭里,手持书卷,石桌上一杯清茶,一派闲适。

  石墨从长廊那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侯府的二管家福伯。

  二管家福伯上前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世子,夫人刚刚礼佛完,想请世子过锦绣园一趟。”

  苏辞端茶的手微顿了一下,略抬头,看着福伯道:“母亲近来的身体可还好?”

  “不太好!”福伯犹豫了一下又道,“夫人前几天头疼又犯了,吃了太医的药......老奴看来也没有十分好转。”

  “请的是哪位太医?”苏辞放下了手中茶杯,脸上看不出任何神采。

  “请的是太医院的曹太医。”福伯轻轻垂下头:“早上听夫人院里的冬雪说,昨天夜里夫人房里的灯一夜未熄,想必是头疼犯了,睡得不好。”

  曹太医并不是治头疼固疾的专家。苏辞沉吟了一下,便对福伯道:“等下福伯拿我的名帖,去太医院请胡太医走一趟。母亲那边......劳烦福伯着人好好照顾,我就不过去了。”

  福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今天他为什么要来见世子的原因了。夫人与侯爷这些年过的一直不像夫妻,世人皆知,夫人不喜世子,哪怕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也从来没有半分亲近。夫人久居锦绣院,甚少出府,早已远离权贵家眷的圈子,外面的人差不多都要忘了这风光的忠义侯府里还有这么一位侯府夫人了。

  丈夫不爱,子不亲,纵有侯府夫人的头衔,也是不得人看重的。

  这次夫人头疼病犯,他拿着侯府的名帖本要去请专治这科的太医院首胡太医的,结果遇到萧贵妃的侍女一句贵妃身体不适,轻轻松松就把胡太医带走了,他便只能请了曹太医。偏偏侯爷外出还有两个月才能回来,夫人性子又硬,请了一回太医,吃了几副药不见好转,宁愿拖着硬是不让再请别的太医。

  夫人是老将军唯一的女儿,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夫人这样被病痛折磨得夜不能寐。

  福伯又上前一步,对苏辞道:“世子还是过去锦绣院一趟吧,侯爷不在,夫人又在病中,下人恐懈怠了......”

  福伯将讲未讲的话,令苏辞动容了。

  福伯是忠义侯府的老人了,年轻的时候追随的是他的外祖父周老将军,后来周老将军身死,勇毅侯府没落,福伯便跟了他的母亲周氏,做了忠义侯府的内院管家。

  他小的时候,福伯也曾教过他骑射。他外祖父过世后,这府里,对他这个所谓的世子,依旧和颜悦色的人里,福伯算一个。

  他轻轻放下书卷,站了起来便往外走,石墨跟在他身后出了凉亭。

  福伯脸上一喜,急急跟上,虽然世子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知道世子这是愿意去见夫人了。

  一路上,苏辞并没有再说任何话,但他步子却迈得很大。

  石墨小跑着亦步亦趋跟上他家主子,心里暗道:公子其实是很想见夫人的吧,可惜夫人却......

  落英院与锦绣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了一个诺大的园子还有一个湖,快走也要一刻钟。

  望着前面熟悉又陌生的院落,白墙绿瓦,里面一颗参天的香樟树葱葱郁郁,在诺大的侯府里,这个院子静谧幽深,与侯府的气派格格不入。

  夏雨站在锦绣院的门口,看着世子爷是一脸的尴尬和为难。这尴尬嘛,哪有儿子看老娘不让进门的道理,这为难嘛,夫人没有说过要见世子爷,她也不敢擅自放人进去呀!

  二管家福伯急得团团转,的确,夫人并没有要见世子,都是他自作主张。

  世子离京四年,和夫人一面不曾相见,回京那日,世子也只是派了石墨前来落英院通传了一声,就径直回了落英院,要不是那天晚上他无意中看到世子站在碧霞湖前,隔着幽幽的一湖黑水,远远望着锦绣院,整整站了一夜。可能他也会像这府里众人一样,以为世子随着时间变迁,对母爱的执着也渐渐淡了。

  福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都已经把世子骗到这里了,难道夫人就真的能狠心一眼都不见吗?

  他看着站在前面的男子,他站的那么安静,背挺得直直的,就像那天晚上他所见的一样。记忆中,曾经的小小孩童,他还背过他,教他拉过弓,骑过马,如今早已长大,长身玉立,身姿挺拨,却也,形影单只。

  福伯只觉眼眶湿润,鼻子泛酸。

  他上前一步,站在世子的身侧,世子比他还高了一个头,低声劝道:“世子,请听老奴一言。夫人这些年对府里的事不闻不问,和侯爷更是形同陌路,府里早已有不少闲言碎语,老奴这么做,一是想让众人知道,夫人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是世子的生母,骨肉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分不开的!二是夫人确实身体不适,老奴不忍,老奴身负老将军之托,却不能置之不理!”

  苏辞不言不语,却慢慢垂下了眼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任何神色。

  曾几何时,福伯也多次对尚年幼的他说过类似这样的一番话,那时福伯说,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他以为,母亲之所以对他不喜,是因为母亲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相信,总有一天母亲会喜欢他,接纳他。事实上,他等了这么多年,等到如今他都这么大了,母亲的院门仍不曾主动对他敞开过。

  他不怪福伯对他说谎,说到底,福伯不过一心想缓和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罢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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