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意微颔首,又看向顾西洲,后者简单介绍,“这是老刘,一生意伙伴照顾我们特意请来的师傅。”
“刘师傅您好,麻烦您了。”苏知意笑着伸出手。
男人连忙握住,“不麻烦不麻烦,欢迎顾太太回家。”
苏知意眼神闪了一下,轻声说了句谢谢。
顾西洲扶在她肩头的手收紧了些,径直搂着她上了车。
“要去哪?”苏知意看了眼依旧熟睡的儿子,放轻声音。
“吃个饭,睡个午觉,下午再出发。”
“老刘会把车留给我们。”
苏知意笑了下,“好。”
“笑什么?”
“发现跟你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愁。”
顾西洲挑眉,“也不是什么都不用愁。”
“?”
“我做了这么多,你得好好想想怎么犒劳我。”
“吃饭给你加鸡腿,睡前给你加按摩?”苏知意一本正经地思考。
“还有呢?”
“你还想要什么?”
顾西洲朝她勾勾手,神神秘秘的。
苏知意狐疑地看着他,“就这么说。”
顾西洲瞥了眼前排的老刘,板着脸,意味深长道:“你确定?”
苏知意已经想到大概,给了他一个白眼,头一甩,不再搭理他。
“……”胆这么肥了?还甩他一脸头发?
顾西洲这么想着,却不恼,盯着她后脑勺,无声勾起唇角。
……
下午两点,蒙蒙第一个醒过来。
小家伙左找右找没找到爸爸妈妈,也没急着动,拥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半分钟,这才不紧不慢下了床。
出了房间,他发现隔壁房门半掩,便轻手轻脚推进去。
看大床上爸爸正拥着妈妈睡得香甜,小家伙抿嘴笑了笑。
蒙蒙趴在床边,撅着屁股欣赏了会儿两人的睡相,才伸手揉了揉苏知意的头发。
苏知意很快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小家伙的笑脸。
“几点了?”她揉着眼睛,声音软糯。
蒙蒙抬手看了眼腕表,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边说,“虽然不太好意思打扰你们的甜蜜时光,但是我们真的得出发了。”
苏知意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笑。
蒙蒙哼哼唧唧两声,撇开头,下一秒整个人突然被抱起,吓得他尖叫。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顾西洲抱上床塞进被窝里。
“甜蜜时光?我怎么觉得有股酸味啊?”顾西洲额头抵在他小肚子乱蹭,亲昵补一。
蒙蒙痒,抱着他的头大笑,还嘴硬地不肯承认:“才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蒙蒙傲娇避开他的视线。
“可是爸爸还有点困,你愿不愿意陪我再睡一会儿?”说着,顾西洲在他身边躺下,把他圈在两人中间。
“好哇!”蒙蒙毫不犹豫,还迅速抱紧他。
顾西洲又说,“可时间好像有些来不及。”
“……”小家伙探出头,哀怨地看他一眼,“那就是睡不了了?”
“你想睡?”
“我想和你们一起睡!”
下一秒,小家伙意识到说漏了嘴,捂住嘴巴,把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我就不应该来当电灯泡,就应该老老实实和潇潇在一起。”
“……”顾西洲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说?”
“你们趁我睡着就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大房间!”蒙蒙瞥他一眼,又迅速埋回去。
苏知意侧卧着,手支着脑袋,笑着看顾西洲亲手惹出来的“好事”。
只见他抿了抿唇,难得眼里闪过一抹类似于不好意思的光芒。
“那……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睡?”他柔声哄道。
“真的?”蒙蒙半信半疑。
“当然。”
蒙蒙立马扑到他怀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顾西洲偏头蹭了蹭他的小卷毛,视线里是苏知意极为灿烂得意的笑脸。
毕竟接下来几天能暂时逃开他索求无度的魔爪了。
顾西洲看透她的小心思,空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以示惩罚。
这个小插曲之后,三人没真的再补一觉,迅速洗漱好后便离开酒店,驱车前往立平。
蒙蒙睡得足,心里那一丁点小情绪也被顾西洲抹平,一路上都兴奋地趴在窗户上看风景,叽叽喳喳和苏知意聊着天。
苏知意耐心地回应他,只是看着窗边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她是既激动,又紧张。
近乡情怯。
阔别五年,再回时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很少会停下脚步回忆从前。
除了怀着蒙蒙初到m国,她融不进新环境的那阵子,她疯狂想念父亲,疯狂想念质朴静谧的立平村。
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害怕因为太想念过去,害怕被相较起来太过残酷的现状打击,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苏知意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
苏墨那时候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背朝黄土面朝天,日子只有好好将女儿扶养长大一个奔头。
只是好景不长,一次特大洪水,不仅庄稼全毁,连房屋都被冲得一干二净。
抵抗不了的天灾,对拮据的家庭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苦再难,苏墨都一声不吭。
苏知意记得很清楚,那时拥挤吵嚷的避难所里,父亲哑着声音问她一句,“愿不愿跟爸爸继续吃苦?”
她毫不犹豫点头。
等涝灾结束,苏墨经同乡人的介绍,带着苏知意辗转多个城市,最终在安城停下脚步,做了周家的司机。
后来……
苏知意立即拉回思绪,不想再想。
“妈妈,姥爷叫什么名字?”蒙蒙盯着窗外几秒,突然回头。
除了知道姥爷很早很早之前就过世,其他一概不知。
苏知意目光柔和,“叫苏墨,墨水的墨。”
“苏墨,苏墨……”蒙蒙小声重复着,记到心里。
罢了,下家伙又问,“姥姥和蒙蒙一样爱吃糖吗?”
苏知意好笑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因为——”蒙蒙抿着小嘴,笑得羞赧,从兜里掏出几颗裹着闪亮纸片的糖果,一看就是潇潇爱吃的。
果然,她听他说,“我从潇潇那拿来的,也不知道姥爷喜欢什么口味,每样都拿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