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和顾西洲正在合作扫平公司危机,所以顾西洲每天回病房的时候才会染着一身疲倦,眼睛里也都是红血丝。
自从周立新和白元青被赶出本市后,南风集团已经基本恢复了元气。
但就在前段时间,集团突然受到神秘组织的攻击,而且旗下好几家分公司都流失了很多重要客户。
凌少来医院的那天早上,顾西洲就是接到了沈格的消息,说是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可以加以利用,应对目前南风集团的危机。所以顾西洲才向凌少提出了合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知意的眼疾越来越严重,有时候长达半天都会看不见,这让她愈发地不安。
这天下午,顾西洲难得早回来,照旧先脱下外套,走过来拥抱她。
精神驱动着身体,苏知意本能地抗拒与顾西洲的触碰,但今天她没有躲闪。
这一细微的改变,让顾西洲有些欣喜,爱怜地在她的唇上轻点了一下,带着无尽的温柔。
就是这样轻轻的一个吻,触动了苏知意的心。
苏知意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旋即推开了顾西洲,与他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怎么了?”顾西洲眉峰微挑,紧张地打量着苏知意,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弄疼她了。
“我已经跟罗伊商量过了,想去国外做修复手术,”苏知意眼波平静,视线下落,不去看顾西洲的脸色,又淡然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去。”
原本只是微微惊讶的顾西洲在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立即变了脸色。
“什么叫你自己去?我不同意。”顾西洲不假思索地否决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苏知意已经生长出稀稀疏疏的眉毛,但能从眉骨的走向看出她此刻的不悦。
“在国内方便我们大家照顾你,如果你一定要出国做手术,那也得我陪你去。”顾西洲太过关心苏知意,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语气太过强硬。
他现在恨不得把苏知意拴在身边,寸步不离,怎么可能会允许苏知意独自去国外呢?
“我不想让你陪着。”苏知意这回也杠上了,固执地翻身转向另一侧,不想再跟顾西洲争辩。
“给我一个理由,我说过要陪着你,就一定会信守诺言。”顾西洲因为女人的偏执而觉得烦躁,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墨绿色领结。
他不是对苏知意没有耐心,而是生气她总是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主动推开他,一个人扛着,而不是心安理得地依靠他。
“顾西洲!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累了,我受够了让你每天都面对我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苏知意生气,胸口不停起伏着,平息了好一会儿又道:“况且,你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不必为了我抛下这些。”
“公司的事怎么会有你重要?我说过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能不能有时候也依靠我一下?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负累!”顾西洲深色瞳眸里流动着如若寒星初现的光,藏有深情与痛苦。
其实有一点,苏知意说的没错,现在南风集团根本离不开顾西洲,神秘组织不清楚是什么来头,暗处波澜四起,危机重重,稍有不慎,整个集团都有可能断送在他人手里。
苏知意不明白为什么顾西洲就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吗!
恍惚间,苏知意感觉到瞳孔涣散,聚不成像,眼前一片朦胧,像是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
“总之,我已经做了决定,你无权干涉。”苏知意靠在床头,缩回的双手藏进被子里,握成拳头。
顾西洲看见女人肩膀有些发颤,不忍心再跟她争辩,恢复了清醒的头脑。
想了想,打算用孩子牵住她,在幕后黑手没查清之前,苏知意去哪儿都会面临无法预知的危险,他不可能放心让她去。
“那孩子呢?安安你也不管了?”顾西洲摸进被子里,感觉到她的双手冰凉,立即将其握进掌心,慢慢搓热。
“我会带安安一起走的。”苏知意再次挣开顾西洲的手,决绝地说。
苏知意今天对顾西洲说的话,比这几天加起来的还要多。
但今天的谈话,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是他们在一起之后都不曾有过的。
顾西洲不敢再刺激她,声线恢复往常那般温柔,“这件事我会再考虑。”
听到他这样说,苏知意攥起的双拳才慢慢摊开。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罗伊来了。
她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提醒顾西洲几句,有关苏知意抑郁症情况加重的问题。
“顾总,麻烦你出来一下。”罗伊站在门口,向他点头示意。
顾西洲回头看了眼苏知意,缓步走出去。
两人在门外聊了三分钟左右。
顾西洲再回来时,看苏知意脸色木然地坐在床上,双眸没有了光亮,心脏又一次抽紧。
“我想过了,去国外做手术也不是坏事,你先去,我忙完这边再去找你。”顾西洲终于还是让步。
苏知意倏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顾西洲。
顾西洲也不自觉向她靠近,距离仅隔咫尺,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
也许那嘴唇不再娇嫩柔软,但仍旧吸引他,因为它属于苏知意。
令男人惊讶的是,女人主动吻了他,飞着泪花覆上了他凉凉的薄唇。
顾西洲微微一怔,随即喉结滚动,加深了这个吻。
殊不知,苏知意把它当成了两人的告别之吻……
晚上,顾西洲有事离开,病房里只有一声不吭的苏知意和哇哇大哭的安安。
按照约定,罗伊悄悄溜进病房。
病房里被黑暗笼罩着,唯一的一点光亮,便是从窗帘缝隙处照进来的银白色月光。
月光恰好投在苏知意的头顶,形成一抹淡淡的光圈,映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呆坐在床上的苏知意,眼眸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