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端起咖啡,“流脓不清,放着他们把根侵蚀烂吗?”
助理愣了愣,“明白了。”
另一边,顾少昀在高档会所门口把几位老总送上车,就收到助理的电话。
得知顾西洲在短短时间内把自己安插在各部门的人清除了一大半,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半晌,他冷静下来后,又忽的笑了笑,“公司现在不太平吧?”
“对,员工情绪明显受到波动,毕竟突然清了这么多人,大家难免惶恐自己会是下一个。”
顾少昀冷哼一声,“波动越大越好,有必要可以适当放出一下紧张信号。”
“是。”
“股东大会的召集一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绝大部分已经取得联系和同意,只等您决定好时间。”
顾少昀勾勾唇角,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这天,周五。
三分之一以上的董事于前一天要求召开临时董事会会议。
顾西洲如往常一样,早早踏进公司。
他还是一成不变的着装,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件笔挺风衣,每一处细节都工整优雅。
一层大厅里,三两成群的员工边聊边往里走,只是从看见顾西洲进来那一刻起,气氛开始发生变化。
只用一个晚上,象征着高层要变天的临时董事会会议已经在员工中间传开,而且所有小道消息都在渲染着顾西洲当下极为劣势的处境。
那些人一边偷偷瞟他,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顾西洲熟视无睹,目不斜视进了专用电梯。
顶层,总裁办公室的人员照例已经到齐,看到顾西洲走出电梯,不约而同起身打招呼。
顾西洲淡然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过去,发现每一个人脸色都肃穆沉重。
与他们相比,他实在太过平静从容。
“煮一杯黑咖啡进来。”
“是。”
上午八点五十五分。
助理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得到应声,他推门进去,顾西洲临窗而立的笔挺背影便闯入眼帘。
他站在那,高大伟岸,是旁人高不可攀的高不可攀的矜贵气质。
当初顾西洲父亲突然离世,老爷子伤心欲绝,南风局势跟着一落千丈。
南风群龙无首,是顾西洲挺身而出,用强行手段压制有异心之人,稳住了局面,更是带领南风扶摇直上。
这一路走来有多辉煌,如今他在另一波强大势力压制下就显得有多落寞。
助理一个大老爷们,看着他的背影,竟就红了眼眶。
好几秒后,助理强忍着情绪开口,“顾总,开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顾西洲回头看他一眼,假装不知他的情绪,只沉沉应了一声。
九点许,顾西洲踩着点走进会议室。
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立马消失,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追着他,有洋洋得意的,有迫不及待的,也有沉默隐忍的。
而遥遥坐在长桌对面的顾少昀,则面无表情,不知道其所想。
顾西洲在主位落座,淡淡扫了眼对面的顾少昀,同样没有任何情绪。
顾少昀右手边的肥头大耳老头李珺民率先开口,挑衅意味十足。
“顾总,怎么说也是您最后坐在这个位置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吧,让这么多人等着,实在太不像话了。”
那边的人附和议论起来。
顾西洲睨那人一眼,弯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的会议上,不守纪律的一律都清出去。”
面对顾西洲依旧强势高傲的态度,那些董事脸色变幻多彩。
会议室安静下来,顾西洲低着头,慢条斯理解开衬衫袖扣,又工整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头也不抬,语气冷淡,“怎么?都不说话了?舍不得出去?”
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顾少昀清了清嗓子,夺过话语权,咄咄逼人,“既然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顾西洲抬眸,狭长深邃的眸子静静审视着他。
顾少昀暗暗挺直腰板,正面迎上他无声却压迫感十足的视线,缓缓开口。
“众所周知,近段时间南风集团不管是内部管理还是对外竞争,都出现了巨大的漏洞,由顾总带领的管理人员难咎其责……”
顾少昀盯着顾西洲,一板一眼地背出准备充分的发言稿,其中详细罗列了顾西洲的“罪证”。
只是顾少昀只说了两句,顾西洲便抬手打断。
“我没时间听你们的陈词滥调,直接跳到最后一项。”
顾少昀脸色变了又变。
他精心策划要一决胜负的局,他却如此风轻云淡。
这个差别让他很不满。
作为顾少昀的左臂右膀的李珺民最先反应过来,有模有样主持流程。
“下边进入会议主题,针对顾西洲顾总近段时间连连决策失误,造成集团重大损失事件,股东大会提议免去顾西洲总裁职务。”
“依据公司章程规定,本次采取投票制度……”
顾西洲冷眼看着那人嘴巴一张一合,没听见一个字。
接着,顾西洲看着超过半数的人不约而同举起手,只有三四个与他真正交好的股东坚持没动摇。
尘埃落地。
所有人都望向顾西洲,等着他大发雷霆,或者灰头土脸离开,
但顾西洲没有半点应有的落魄样儿,而是气定神闲地背往后靠,又黑又亮的眼睛扫向那些已经按耐不住得意的人。
他下巴一扬,“继续。”
李珺民愣了一下,“继续什么?”
“这么大的集团,总该有个新总裁主持大局吧?”
李珺民下意识看向顾少昀,“当然是……”
顾西洲打断,盯着顾少昀,似笑非笑道,“顾副总潜力的确不错,足智多谋。”
他顿一下,“但没有我的同意,凭你们那点小股份,还不足以助他上位。”
集团董事长的职务实际上还把控在老爷子手里。
那些人脸色变了变,“顾老爷子还在昏迷,但他醒来肯定会同意……”
顾西洲嗤笑一下,“是吗?”
“忘了告诉你们,老人家醒过一次,把公章交给了我,在他再次醒来之前,我拥有绝对代理权。”
其实顾西洲知道,老人是怕他真撂担子不干。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顾西洲已然完全不在乎这些身份和权力。
那些人显然没预料到这事,立即哄闹起来。
顾少昀咬紧腮帮子,死死盯着他,强忍着不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