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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这人贪财归贪财,但他也还算是有些诚信,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既然答应了黄应海,就一定会把消息传递到位,
当然,魏大人知道后来或不来,就不是他能够保证的了。
可栓子从来没想过,单凭一枚扳指一句话便真的将京都府尹惊动,亲自前往京都府死牢。
此刻,利用换岗的空档,栓子引着裹了一身严实的京都府尹魏和春来到了死牢的最里间,黄应海所在的位置。
黄应海隔着牢柱见魏和春真的前来,激动不必言说,
栓子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忙对魏和春说,
“大人,卑职们换岗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您和黄大人有事就先捡着简短重要的说,过后我再接应您出去。”
魏和春点头称是,一张老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慈和的笑容来,往栓子手里塞了张银票,
“你有心了,这些也是我的心意,你且收下自用罢。”
栓子身为狱卒,这些年也没少收取好处,可这么大的面值还是头一遭,顿时惊喜万分,也更加上心了,一边说着去门口替他们把风,一边退了出去。
黄应海眼角余光见着人走,戒备之心松缓了些,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猛然隔着牢柱拽紧了魏和春的衣袖,
“大人!魏大人!您救救我!属下不想死!属下为您当牛做马多年,求您看在往昔的面子上救我一救!”
黄应海心里清楚,魏和春这样的人不是什么会顾念感情的,能来见他已是不易,捞他出去就更是艰难,
只是谁会想死呢?他还没活够,怎么就愿意这么死去,还是要用菜市场砍头这一种听起来就格外疼痛的死法。
因此只要有可能,哪怕只有一丝,他也要尝试一次。
魏和春闻言却是叹息了一声,
“贤弟,不是为兄不救你,实在是无能为力。”
什么?无能为力!?
黄应海不觉瞪大了双眼,
“魏大人!属下都是听从您的指示啊!您怎么能丢下我不管呢?怎么就能无能为力?”
魏和春摇头,
“贤弟有所不知,这次的事暴露实属偶然,若是其他也还好说,我各中周旋一下也未免不可,你兴许连官也不用丢,可现在不一样,当朝的宁安公主和谢家小子亲耳听见你家管事说话,宁安公主何其受宠,人证物证俱在,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说那老鸨,要是真的将他们灭口倒也好说,现在...”
“贤弟,眼下你身上担的可不止是什么拐卖人口之罪,还有...”
魏和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再次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谋杀皇室之罪啊!”
春风阁一事阮宝参与其中是个密事,但身为京都府尹的魏和春要知道这点还是有门道的。
黄应海顿时打了个冷战,
按景朝律例,谋杀皇室中人者,极刑处死,夷九族。
乃是仅次于谋反的大罪。
他又怎能想到当初管事要追杀的人是宁安公主,他那一日收到宁安公主赶往春风阁的消息已然是晚了。
许是连老天也要亡他,恰好赶上管事查账呢?
话虽如此,可他仍然不想死!
“魏大人!还请您尽心救我一救!您要知道,属下是一心向着您的!属下知道这件事不能从明面上赦免,哪怕是找个死刑犯来呢...?”
说到这里黄应海眼前亮了亮,暗中替换死囚,这事他们也不是没做过,只要银子给的到位收买了刽子手,没有谁会在之后验明正身的。
“大人!属下为您牛马多年,自觉腹中秘密良多,也没想过能过上什么安生日子,只要大人能救我,我愿意一辈子藏在大人庄子里,不见天日也好!只要能活着!”
黄应海咬牙说道。
他已经是把要求降到了最低了,
说腹中秘密良多也算是一个威胁,好叫魏和春也好生思量思量,若是魏和春还有一丝良心,无论如何也该答应才是,不然,就休怪他了!
魏和春听后果然目色一凝,
“你威胁我?”
黄应海冷冷一笑,
“属下还指望大人捞我出去,万万不敢。”
“你当我不想捞你出去么!?”
魏和春见了他的神色,忍不住怒道,
“你当我养出一个心腹这般容易?愿意就此折损不成?黄应海,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要不是没有办法,我如何是这等狠心之人?你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用替换之法?你可知届时法场监斩为何人?是阮泽!是当朝太子!你要我换个什么样的死囚能瞒过太子的眼!”
阮泽...黄应海身躯一震,
他知道魏和春说的都是真的,若监斩官是阮泽,那再说别的也没有了意义,
阮泽为监国太子,他们这些大臣日日与他报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蒙混过关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黄应海嘴唇哆嗦了几下,
“大人,说起太子,太子昨夜曾经来过,似乎已对春风阁一事存疑...”
太子来过?存疑?魏和春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可有对太子说过什么?!”
“没有,属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若是大人...那也怨不得属下。”
到了现在镇定的人反倒变成了黄应海,好像要死的人不是他一般。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魏和春以为他说了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就能叫他感激涕零自愿赴死么?做梦!
若是魏和春铁了心过河拆桥,那也就别怪他黄应海鱼死网破了。
魏和春脸色变幻,黄应海静笑不语,良久,才再次开口道,
“不知大人可想清楚了?属下要的只是活命而已,很简单的。”
魏和春还是没有回答,游移不定,换岗时间马上就要过去,栓子遥遥提醒了一下,魏和春这才像下定决心了似得,
“你的事,我会尽力,若是不成你可...”
黄应海猛地伸出一只手来,隔着牢柱扯住了魏和春的衣领,一脸狰狞道,
“若是不成,属下就会把我知道的都抖落出去,要死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魏和春大惊失色,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出了死牢,
黄应海看着他走,勾起一抹冷笑来,抬手招了招一旁的栓子,
“栓子小哥,你我此番也算结交,我在这里就提点你一句,要小心啊...”
同是将死之人,这也算是他难能的一点善心了,至于栓子听不听的懂,那就另当别论了。
黄应海说的意味深长,栓子没怎么听明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的下午,肃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门口的家丁认出是京都府尹魏大人,还来不及回去禀报,便见他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冬日里紧闭的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细雪卷着风飘进来,肃王于桌案前抬首,见了来人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魏和春身后跑着过来气都喘不匀的家丁,
“魏大人来了怎么也不通禀一声?你的规矩呢?”
这话说的虽然没有指明是魏和春,魏和春又哪里不知道没有规矩的其实是自己,
不过眼下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喊道,
“姐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