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婉是果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从死牢里一出来就再不见了人影,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连带着一起蒸发的还有向云非,那是真真的找也找不到了。
不过这找不着的也无所谓,该说不说的找她做什么?
就是陈婉婉的失踪让阮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叫她细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陈婉婉失踪的一个月后,阮宝在宫道上偶遇了邵谨言,
邵谨言早已不是当初的邵谨言,任谁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邵丞相’。
是了,丞相,当日阮宝答应许他方便,便也真的许了他一个方便,
李博彦倒台之后,朝中丞相之位空悬,邵谨言能力在那,阮宝也不介意让他平步青云。
不得不说这个方便安排的邵谨言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毕竟丞相这两个字意义可是太重大了,什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便是了。
邵谨言碰见阮宝自然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宁安殿下安好。”
阮宝这些走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堵了,见了邵谨言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凉凉抬了眼,
“邵丞相今天很清闲?”
邵谨言手指虚握做了一个往下敲的动作,大概是个敲折扇的样子,
不过他应该是忘了,他有折扇做这动作是风流倜傥,但他现在没有,就很傻缺。
敲到一半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是问题不大,收回来也就是了,
邵谨言微微一笑,
“倒不是很清闲,只不过下官这会儿看见殿下,便有些话忍不住想要跟殿下说。”
这口气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阮宝没忍住爆了粗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邵谨言笑意更深了,意有所指道,
“殿下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农夫与蛇?
“你什么意思?!”
邵谨言一双狐狸眼心情极好的弯了弯,
“殿下不知道吧,谢临那小青梅,可是拐了向家那二愣子往北疆去了呢,啧啧...”
他说到这抬头看了看天色,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算算这日子,现在该是跑到永城了吧?”
......
——
永城是北疆边陲的一处城池,到了这也就距离也矢的地盘不远了,
按照规模来说永城其实算是一座大城,但连年的战乱却让它千疮百孔,
因着靠近也矢,每年一到冬天草原上青黄不接的时候也矢人就会过来骚扰一场,
这么些许年下来,城里是想休养生息都没得休养,萧萧条条的,
北方干燥的天气里尽是浮动的灰尘,路上走的人个个都是面色昏黄,
一略显破旧的马车行走其中,灰扑扑的车帘子后隐隐传来几声压不住的咳嗽,
前头赶车的青年有些蹙了蹙眉转了头,试探的问道,
“婉婉,北疆天气不比京里,还是找个客栈歇一歇吧?”
里头传出来的声音淡淡的,
“不必了向公子,眼看着就要到了,还是赶路要紧,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段路灰尘大了些,过了这段也就好了。”
青年听了这话犹豫点了点头,
“也好,若是你撑不住了,就告诉我一声,咱们就找个地方歇歇脚。”
马车里再次传出一声清浅的‘嗯’,青年顿了顿,也不再说话了。
这两人正是人间蒸发的陈婉婉和向云非,
那日向云非接陈婉婉出了牢,她是连家都没回,在牢门口便求了向云非带她往北疆去,
她言说着仇承喻不会放过她,留在京里就是死路一条,苦苦哀求向云非带她到北疆去找谢临。
其实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向云非也知道她这些话都是借口,
他不是真的遇见她便不会自己思考,不是个她说什么都会信的傻子,
想要避仇,这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呢?为什么非要去北疆?为什么非要去找老大?
老大又能护得住她什么呢?将来不还是要回京吗?老大回了京她会不跟?
这些事向云非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最后还是见不得她哭泣,心一软也就带着人跑了,
这一跑便跑到了永城,想要回头也回不得了。
向云非心中苦笑连连,暗骂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傻子,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他不就是犯贱吗?
罢了,罢了,就当...是最后再为她犯一次傻了。
——
也矢,山郸大营。
“报!”
传令兵一路小跑着进了营帐,与一青年面前单膝跪地,
那青年身姿颀长,气宇轩昂,正伏在案上看地形图,闻言头也不抬,言简意赅道,
“讲!”
“报告少将军!将军追击敌军,落入陷阱,现在已经回营了,您快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那青年猛地抬起头来,墨玉般的瞳孔里满是震怒,大步朝帐外走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青年正是谢临,两年的战场生涯带走了少年的朝气,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气质清冷,这话语一出口便带出了几分森森杀气。
传令兵一时被镇住,手忙脚乱的跟在他身后,连话也说不全乎了,只晓得催促他走的快些,
谢临身侧的另一青年见状道,
“你尽管讲,速速说来。”
口气听起来也不怎么好,但比谢临明显温和多了,
传令兵闻言不敢怠慢,
“是,华公子!少将军,将军大人被敌人陷害,引入隘口,敌众我寡,地形又不利,力博之下才得以脱身,将军虽然脱险却身受重伤,敌人一箭正中心口,军医说情况不容乐观啊!”
...
营帐一掀开里头顿时便透出来浓的压不住的血腥味,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里头端出来,传出来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痛呼,
此等场景让谢眦目欲裂,他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谢国安垂在身侧的手,连声问,
“爹!爹你怎么样了!?”
谢国安仰躺在榻上,身上的衣物早已除去,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渗着血,胸口的箭矢还没有拔出来,随着他的呼吸浅浅起伏,
谢临的到来让谢国安松了口气,他睁大了眼睛,重重喘息,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小临子...”
“爹,我在!”
“你记着...回京以后...告诉你娘...狗剩...狗剩对不起她...好想她...筠筠...筠筠...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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