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富有技巧性的一次试探换来了淑妃一个凉凉的眼神,
“你一个月能来本宫这几次?还能看出本宫走神不走神了?”
阮宝委实无语了,
“这茶水都倒出来了,还没走神呢?”
这嘴得多硬啊?!
淑妃嗤了一声,
“那也用得上一个‘总’?”
“...”
行吧,您是小姨您是长辈,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淑妃捡了张帕子细细擦了手,
“说吧,这回来是有什么事?”
自家外甥女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这么个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没有传召就过来,
要说没事就来是来看看她这个老人家,淑妃不信,
小包子还有着这份孝心了?往常躲她都来不及。
阮宝被戳破了那点小心思晒然一笑,
“小姨,您真神了!神机妙算!”
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恭维后办事,这是真理,绝对的真理!
她凑了脸到淑妃跟前,笑嘻嘻的分外狗腿,
“小姨,您可太厉害了!我这次来还真有事!”
“有事快说。”
淑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阮宝立刻又道,
“是这样的,宝儿这次出宫见了个特别有趣的人,我想着他既然这么有趣定然能让小姨欢心,不然小姨您就看看?”
这一番话她说出来自己也有点忐忑,因此她一说完,就一眨不眨的看着淑妃,企图捕捉她脸上每一丝的表情,万一大事不好的话,也好早点脚底抹油。
淑妃只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小包子又如此孝心,那本宫就看看吧。”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的见了也就知道了。
阮宝得了话心头顿松一口气,忙召了春花到外头叫人去。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至于剩下的,全看那神棍的运气了。
——
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再次相见是什么场面?阮宝从前没见过,今日却是见识了,
自家小姨神色本是淡淡,可随着虚尘越走越近,持着茶杯的手便开始颤抖,托盘与盖碗发出细微的声响,最后等到人到了近前,更是‘嗷’的一声晕过去了。
翊华宫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召太医的召太医,掺着人的掺人,
虚尘见此情景面色突变,上前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倩儿?倩儿!”
“你走开!”
阮宝自责不已,一手推了人,心慌得要命,
小姨这是怎么了?都怪她没轻没重的引了虚尘过来,早知道小姨不喜欢这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虚尘被她推了一把手足无措,讷讷道,
“你们不用担心...倩儿只是一时激动晕过去了。”
“大胆!娘娘的闺名也是你能叫得?”
描星怒不可遏,
这是哪来的老太监?吓晕了娘娘不说,还敢如此狂妄?
“我...”
虚尘立在原地那叫一个百口莫辩。
正说着,淑妃幽幽睁开了眼睛,阮宝立马围上去,
“小姨?小姨您醒了?!您可吓死宝儿了!”
淑妃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一双美目中尽是茫然,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故人...”
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故人。
故人这一词就很明显了,虚尘身躯一震,忙上前来,
“倩儿...”
淑妃双目顿时瞪大,阮宝恨恨转过头去,本想训斥虚尘一两句,却听得淑妃不可置信道,
“...青言?”
尘封已久的两个字从口中吐出,虚尘险些老泪纵横,他扑在榻前声音哽咽,
“是我!倩儿!是我!是我季青言回来了!”
四目相对间,淑妃缓缓伸出了手,阮宝本来以为会是大概类似抚摸的动作,
没想到...?
‘啪’!
一个巴掌重重打在虚尘或者说季青言的老脸上,声音大的连她这个没挨打的都感觉出疼了。
阮宝只觉得一颗心不断下沉,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看样子小姨根本对这老神棍没什么情谊,这上手就打的,哪能看出来什么喜悦之情?倒像是仇恨大了去了。
作为引荐之人,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阮宝脑子里一连串的胡思乱想,忽而却见淑妃猛然一把抱住了虚尘的脖颈,嚎啕大哭,
“你个死人!十六年了!十六年了你为什么才回来找我!十六年了!你死哪去了?你死哪去了!?你为什么才来找我!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不会遇见你了!十六年来我每日向佛祖祈祷,你为什么连梦里也不肯和我见一见?!你这个混蛋!你混蛋!”
淑妃哭的不能自己,说到急处狠狠一口咬上了男人的肩膀,
这一口显然下足了力气,虚尘静静被她咬着,一声也没吭,
他的指尖与她一样的颤抖,时隔十六年再次抚上了爱人的脊背的瞬间,泪水汹涌而下,
“倩儿...不是我不找你...白无极告诉我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我才...道祖垂怜...道祖垂怜...”
...
我滴个乖乖,原来还喜欢一个人还能用这种表达方式?
阮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了,酸的后槽牙疼,冷不丁指尖被人勾了勾,她回过头去愣了一下,
居然是谢临?这人刚才跟着一起混进来了?
“你干嘛?”
谢临俯身凑近了她,低声道,
“人家夫妻俩久别重逢,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
阮宝叫他一噎,想想好象是这么回事,不过要她认同他的话么...那纯属放屁,
不服气的顶了一嘴道,
“第一,你用词有误,我小姨与那神棍根本不是夫妻。第二,我这不叫凑热闹,我这叫...”
以防万一?这词好像有点不对劲。
谢临嗤了一声,目光里是满满的鄙夷,
“你这叫什么?叫偷窥?”
偷窥...偷窥你大爷!这是哪里来的狗屁形容词!?
阮宝被他这小眼神一激气的不行,
“我...你管得着么你!我乐意!”
这还真是...歪到家了。
谢临轻笑了一声也不在意,自顾拉起了某个炸毛兔子的手一把拖了出去,
“你乐意就你乐意,我拽着你我也乐意。”
阮宝叫他一路拖着出了翊华宫,瞧见过往宫人们怪异的神色满脸悲愤,到底还是没忍住,张了嘴就往那人肩头咬了一口。
“嘶...”
谢临一下没防备叫她咬了个正着,一张俊脸都有些微的扭曲,咬牙切切道,
“阮宝啊阮宝,爷算知道你这属狗的毛病跟谁学的了,合着你这就是家族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