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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春风正好,魏和春休沐在家,与人同往胭脂河畔踏青,
正行至越澜桥附近,身侧人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魏和春一愣,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自以为摸到了对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
“这些年轻姑娘还真是有朝气...”
不仅有朝气,看着气色也委实不错。
那人却摇摇头,看穿着是个道士,
“非也,魏居士且看桥上。”
枯瘦的手指隔空一点,魏和春疑惑的看过去,目光骤然一缩,
那不是?
魏和春细微的动作没有瞒过道士的眼,
“魏居士认识那女孩?”
“认识,”
自然认识,桥上女孩春衫水绿,就是年前还因为她惹了好大一桩事端,魏和春哪里还能不认得,
魏和春眼中神色变幻了几瞬,与道士耳语道,
“仙长有所不知,上一次丹药未成之事...便与此人和她身侧那几个有关,就是他们毁了春风阁...”
就是他们坏了自己的好事么?道士定定向桥上看了几瞬,指间轻动几下后,眼底深处反倒生出些幽深的笑意来,
“魏居士上次说她是当朝公主?”
“正是。”
魏和春忙不迭道,
“不知仙长何意?”
道士笑意更盛,
“既是帝女便也不奇怪了,此女命格奇特福气绵长,若是能得了她...那些劳什子丹药,不炼也罢。”
得了她便不炼丹了?仙长不是对那丹药甚为看中,说不炼就不炼了?
魏和春听得云里雾里想来想去还是不甚明白,
“还请仙长为在下指点迷津。”
道士摇头一笑,
“此乃玄机,魏居士不懂也是正常。”
又是玄机,魏和春心下有些失望,倒也不觉得奇怪,反正自从认识仙长以来,大多的事情他也看不明白,多一桩也算不得什么。
本来都不抱被解惑的准备了,却又听得道士说道,
“罢了,魏居士是与贫道有缘之人,透露一二也是无妨,那女孩福泽深厚,光她一人便足以顶上之前数百。”
光一人顶数百,那不是说?魏和春猛然转头看向桥上,双眼俱是精光。
若是能把她抓到手,仙长一高兴,那...
“在下可能为仙长效劳些什么?”
“贫道乃是周游之人,见与居士有缘才停留一载,如今你我缘分已尽,也到了贫道该离开的时候了,不过在离开之前,贫道恐还有一事须居士帮扶一二,”
道士抚了把下颚胡须,
“还请居士助贫道一臂之力,让贫道得受陛下重用,荣登青云,如有事成一天定不会忘了居士的功劳。”
道士所言虽然隐晦,魏和春却瞬间明了。
仙长是看中宁安公主,为此想要进朝为官,这样的话自己确实有能力帮扶一把,只要他从中运作一二,足以让陛下注意到仙长。
“仙长,那女孩是公主之身,这...怕是有些不容易啊。”
魏和春说到这心里也清醒了几分,阮宝不仅是公主,更备受宠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她,何其艰难。
道士闻言却是高深莫测笑了笑,
“无事,贫道自有打算。”
说罢便自抬了脚沿河而去了。
公主之身...道士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公主如何,受宠又如何,这些年他在外游历行过看过的不知凡几,
世人皆寻长生,在长生面前,那些凡夫俗子的眼里亲人爱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道士身后,魏和春愣了几瞬,咬了咬牙很快又抬脚跟上,
仙长是他一年多以前在京郊所遇,仙长的大能他是亲眼见过的,
仙长说过丹成之时会与他一起,教他也行长寿之道,
仙长是得道高人,定不会欺骗与他,且这一年多以来他恭敬有加,事事躬亲,仙长一定也看在眼里的,
王爷是跟他交代过不许对宁安公主做什么,但那又如何,王爷能让他长寿么?保不齐来日仙长在朝中站稳了脚跟,王爷也会夸赞他做的好又能多添一份力呢!
魏和春想到此处只觉甚妙,
对,只要跟着仙长行事,若是事成,旁的又有甚么打紧?
春季连绵多细雨,雨水落在明仁宫的屋檐又淅淅沥沥落到青石地面上去,滴答作响。
此前阮宝无聊的厉害,正寻了借口,搬了课本到了阮泽的明仁宫来,本以为有哥哥陪着多少有点乐趣,却没想到阮泽政务多的惊人,她也只得消消停停呆在一边。
难能静下心来写上两笔,又突然下了雨,她本不是多勤勉的人,这么一点细微的雨声也就让她脱出了状态,
阮宝把笔搁了一边,一手闲闲撑起下巴,突然发现阮泽不知何时也停下了笔,望着窗外潺潺细雨突兀的叹了一口气?
“哥,你怎么了?”
阮宝颠颠跑过去,关切地抱住了自家哥哥一只手臂,这怎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阮泽见她过来发问,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来,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
“锦京多雨,河乡却是大旱啊...”
大旱?旱灾可是大事啊!就算她前世再怎么孤陋寡闻也该知道的,可她记忆里也没这会事啊,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到她死那会都没听说过。
阮宝有点发怔,就算周遭事物再怎么因为她的重生发生细微改变,总不能连老天爷的心情也受到她的影响吧?她还能有那个能力?
阮泽见她如此,还以为她不明白旱灾的严重性,
“妹妹,你不懂,春雨贵如油,这关系到老百姓的收成,若是收成不好,便会引发种种乱象...”
“如今已是三月,河乡地区滴雨未落,一月之内若还是得不到缓解,那么今年的收成便也就不用指望了。”
这些道理阮宝自然都懂,听阮泽说完也就故作了明白,
“哥,你不用太担心了,京城都下雨了,河乡又不远,也许过些日子也就下了,定然不会闹干旱的,就算真的干旱也不打紧,到时候多派几个官员过去赈灾减免税收严加管控也就是了,省得他们在京里吃闲饭。”
阮泽无奈一笑,她说的倒是简单,可是啊,不管怎么样百姓们不都是要吃苦,
该做的他自然会做,也只是心生怜悯罢了。
阮宝也知道自己说的都是通俗的赈灾手段,在她心里也完全没当个什么事,左右旱灾这事又不会发生,想那么远倒也不必,
她此刻想起来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景和十九年的暮春...这一阵可没发生过什么旱灾,反倒是吴州一带江水决堤淹没了数座城镇万顷良田,算算时间这个节点应该是已经发生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