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好的凯旋闹到现在已然是一地鸡毛,
和帝被谢临落了面子满心愤愤早已退场,准备好的庆功宴也只当没有这茬,
至于他之前想的升职赏赐,经过这么一次没当时杀了谢临就好不错了,还哪来的什么赏。
放晴的天空再次淅淅下起了雨,百官四散,只余下谢临还在原地,
雨水落上银甲渐起水花,凉凉扑在他脸上,一时间竟让他分不清是心更凉一些还是这雨水更凉一些,
他又怎么愿意退婚呢,他又怎么是真心想退婚呢。
他明明...比谁都想和她在一起,他明明想她想到心都在隐隐作痛。
可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他不愿意的份,一切都是命罢了,是他和岁岁没缘分,他们今生终究不能在一起。
华子念几人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夏彦男摇头叹了口气,一手拍上谢临的肩,
“老大,雨大了,回吧,伯母还在家等着你呢。”
向云非也点头附和。
华子念却是一把将两人都拔开,
“你们两个懂什么,老大他现在肯定不想回家,走,我做东,喝酒去!”
谢临仍旧是没有答话,整个人默默立在雨中,一言未发。
忽而一阵脚步声想起,一人趿着水一路走来,
谢临抬头看去,眉头一皱满面阴寒,
“邵谨言?”
邵谨言持了把雨过天青色的油纸伞,雨丝飘摇在他身前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像是一只含笑的狐狸。
谢临冷冷道,
“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邵谨言摇头一笑,意味深长的唏嘘了一声,
“看笑话倒是没有,不过就是觉得,谢将军这一回...啧,可千万别让自己后悔。”
说罢他又笑了笑,恍然大悟似是才想起来一般,
“唔,我倒是难得有这种好心,不过也是我忘了,你这后不后悔的,好像也没什么反悔的余地了。”
好心么,他倒也没什么好心,他就是想起那丫头跟他牙尖嘴利讨价还价的样,再看见她喜欢的人居然是这种缺心眼的,觉得有点有趣罢了。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没发生的他倒是不甚清楚,左右这谢临不过是个傻子,叫人卖了还要数钱,
啧,情爱这东西...当真是有趣。
邵谨言如此自然换不来谢临什么好反应,
“后悔不后悔的,还轮不到你来提醒,难不成就你长嘴了怎么?”
——
阮宝这一日失魂落魄的从十里亭回来,魂都好像丢了一半去,脚步飘忽的进了宫,忽然听说晚上的庆功宴给取消了。
心头一时浮起些不好的预感,抬脚便朝清心殿走去,欲要问个究竟,
爹他是怎么了?他不是筹划很久了么?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庆功宴,甚至连提都不许人提了?
一路上众宫人看着她的目光难言得紧,春花长了个心眼去问了几句,不一会又脸色铁青的回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看着就是个有事的样子,倒是阮宝现在心里难受,也没注意到这点,
只秋实察觉有异,小声与春花细语了几句,待到听完咬紧了一口银牙,低声道,
“你这次做的对,殿下今个,再受不住这种打击了...”
那谢公子...当真是个负心汉!居然就这么要求与殿下退婚?他可知殿下是如何待他的?!这两年里殿下是怎么念着他的?又是怎么照顾崔夫人的?又往常安侯府里跑了多少趟?
当初缠着人的可不是她们殿下!死乞白赖的求着殿下应他,现在倒好,说退婚就退婚了?他让殿下的脸往哪搁?以后还怎么嫁人?!
他还是个人吗他!?
想了想上前劝道,
“殿下,不若咱们今天别去找陛下了,您现在需要休息,晚一点再来吧?”
这要是陛下忍不住都跟殿下说了,殿下怎么能承受住这种打击啊!
秋实是光想想就已经难受到不行了。
阮宝摇了摇头,
“不了,今日事今日毕,要是窝在心口里反倒是个事,我先去问问,要是真不办了,我回头再去常安侯府瞧瞧他去,我总该见见他的,”
她说到这顿了顿,目光清清浅浅的掠过一丝温柔,
“我...想他了。”
是啊,她想他了,这来来回回的两生,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是这样漫长又煎熬过,
她在这时间里盼着等着,他终于是回来了,她又怎么能忍得住呢?
阮宝这话一落地,几个大宫女俱是死咬了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这么好的殿下,他怎么忍心伤的啊!他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
——
今天的清心殿和往日不同,大殿殿门禁闭,外面几十米开外静悄悄的,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阮宝心底疑惑,缓步上前,到了近前便觉了然,
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响从里头不断传出,光是听着这动静好像就砸空了半个殿。
爹现在情绪如此失态,怪不得不叫别人伺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爹都敢惹,
爹年纪大了,这么气着可不行,还是要哄哄才好。
阮宝想到这不觉失笑,纤手抚上殿门刚欲开门,里头一道话声透了出来,一下将她砸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殿里传出的话音震怒非常,那是她爹的声音。
“谢临那小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我的女儿!他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弄死他!?他是不是以为他打了场胜仗朕就奈何不得他了!?朕是天子!天子!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却又转瞬沉了下来,再开口又是带了丝哽咽的颤音,
“朕的宝儿怎么对不起他了?!老子怎么对不起他们谢家了!?朕的宝儿...我的宝儿...那个畜生!畜生!我的宝儿还在等他回来...我的宝儿还等着嫁给他...窈窈...宝儿喜欢他啊,宝儿喜欢他,要我怎么跟宝儿说...要我怎么跟宝儿说...”
殿门豁然打开,和帝一怔抬起头来,嘴里的呵斥还没有说出来,又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殿外的细雨飘进来带起一阵寒气,他的宝儿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声音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爹,要怎么和我说...我是您的女儿,父女俩又有什么见外的呢?直说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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