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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尘心里觉得皇后这事做得真糟心,也难怪她今天看到那些长公主们说起这件事时都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一个个比一个义愤。
躺在楚千尘身前的小黑猫也已经成功地讨得了抚摸,在楚千尘一下下的抚触中,它把自己睡成了一张圆滚滚的猫饼,猫眼眯成了缝儿,四只白爪隐藏不见。
楚千尘在猫耳朵上摸了两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听说驸马是皇后的表弟,是她大姨母的幼子,姓……”楚千尘搜索着记忆,一时没想起来。
顾玦动了动眉梢。
静乐为了给先帝守孝,多少耽误了亲事,她是两年前成的亲,当时顾玦还在北地。对于静乐的驸马以及其他驸马的身份来历,顾玦其实并不清楚。
不过因为楚千尘提到了皇后的大姨母,顾玦倒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道:“姓卢。”
“对了,就是姓卢。”楚千尘抚掌道。
今天礼亲王妃和几位长公主在唏嘘间随意地说了几句,楚千尘也就听了一耳朵。
皇后娘家姓“宋”,这位卢驸马是皇后大姨母的幼子。
作为幼子,他也不能承爵,且文不成武不就的,连个国子监也进不去,当年皇后的大姨母就去请皇后帮幼子相看。
有皇后去皇帝跟前为她的表弟说项,皇帝对于静乐这个皇妹也不甚看重,一切交由皇后去安排,这桩婚事就在皇后的主导下成了。
楚千尘也记得之前静乐曾经被驸马抽了一鞭子的事,就又叹了一句:“难怪皇后也不乐意管。”
没人摸的猫睁开了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满地伸出爪子拍了两下楚千尘的手。
楚千尘乖乖地又去给她的猫顺毛,猫发出奶声奶气的“咪呜”声,又闭上了眼。
“今天礼亲王妃还请了教坊司的一个歌伎来唱曲,唱得好听极了!”
楚千尘玩猫,顾玦就玩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卷起一缕乌黑发亮,漫不经心地卷了一下又一下。
“要是你喜欢,明天也让人请来王府来唱,好不好?”他笑着问她。
“好。”楚千尘直点头,“那个歌伎的声音是真好听,如黄莺出谷,就是唱的曲子太老了。明儿王爷也跟我一起听听。”
“明天还出门吗?”顾玦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猫饼”。
猫被两人挤到了,就调整了睡姿,抱着两条后腿把身体变成了椭圆饼。
楚千尘摇了摇头,“明天不出门,后天也不出门,但大后天我要进宫。”
顾玦:“……”
顾玦捏了捏她柔嫩的手掌,道:“以后不想出去,就别出去了。”
他的意思是,她完全不用勉强她自己去应酬礼亲王妃、那些长公主以及其他的女眷。
他希望她在他这里可以无拘无束,做她想做的事……当然不能熬夜。
楚千尘忍不住就往他那边凑了凑,脆声应道:“好。”
反正她已经把皇室的那些长公主、宗室的王妃、郡主、县主什么的,勋贵家的夫人、世子夫人认全了,这就够了。
她想在王府里陪着王爷!
“喵!”
被反复挤压的黑猫终于忍无可忍地从两人之间蹿了出来,飞身跃到了罗汉床的另一头,蹲在那里,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两个黏黏糊糊的两脚兽,似乎在,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屋子里静了一静。
跟着,楚千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亮明快。
黑猫舔着爪子,背过了身。
楚千尘笑得乐不可支,把头埋在顾玦怀里,又道:“大后天是三公主的笄礼。”
接下来,她会少出门,不过大后天还是得去宫里,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太后了,正好有机会进宫。
楚千尘垂下眸子,也去玩垂在他胸前的发丝,意味深长地笑道:“届时应该会很热闹。”
齐昊两国定下的婚期是来年开春,本来送嫁的队伍是定在腊月初启程,可是皇后说,想亲自为三公主主持笄礼。
照理说,现在应该正忙着筹备三公主的婚事,但皇帝却按下了礼部拟给三公主的那份嫁妆单子。
楚千尘前几天听礼亲王妃与睿亲王妃说起,礼部那边快要急疯了,皇帝再不批的话,三公主的嫁妆就来不及准备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两个媵妾的人选似乎是定下了,可是圣旨也还没有下。
“嗯。”顾玦垂眸看着楚千尘用手指为梳小心翼翼地去顺他的头发,“顾琅是后悔了吧。”后悔许了三公主出嫁昊国。
顾玦的语调漫不经心,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楚千尘笑得两眼弯弯,瞳孔亮得出奇,愉悦地叹道:“真是多亏了楚千凰了。”
要是没有楚千凰玩的这一出,他们还得多花点心思。
楚千尘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发丝与顾玦的比了比。
他的头发比她粗,比她浓密,但是没她的浓黑,头发上泛着丝绸般的光泽,远比他刚从北地回京那会儿发梢干枯的样子要好多了。
楚千尘愉快地抿唇笑,不禁联想到月影刚送到济世堂那副可怜兮兮、皮毛黯淡的样子,瞧,现在的月影被她养得油光水滑的。
她把王爷也养得很好呢!
楚千尘笑得乐不可支,正色道:“王爷,我明天哪儿都不去了,留在府里陪你听小曲。”
两人说得好好的,结果,一大早,顾玦就被人叫走了。
一直等到下午顾玦才又回王府来,楚千尘正要跟他显摆今天给他编的络子,话还没出口,又有人来禀说,乌诃迦楼求见。
楚千尘:“……”
楚千尘的小脸黯淡了几分,心道:这和尚真没眼力劲!
顾玦从罗汉床上起了身,楚千尘也站了起来,本来是想帮顾玦理一理衣裳的。
不想,她才刚帮顾玦理好了衣裳的领口,右手腕就被顾玦伸指捏住了。
顾玦道:“一起去。”
楚千尘嫌天气冷,但听顾玦这么说了,就乖乖地应了。
夫妇俩手牵着手去了韶华厅。
乌诃迦楼正在正厅里等着他们,他依旧穿了一袭如白雪般的僧衣,不染纤尘,似乎比窗外的白雪还要白皙。
养了两个多月,他的伤势基本全好了,除了脸颊与身形还略有些清瘦外,基本恢复到了受伤前的样子,芝兰玉树,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似的。
只不过,外伤、内伤可以治,可以慢慢养,有些东西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国仇家恨,前途茫茫,足以把任何一个人压垮,但是,乌诃迦楼的形容间总是那么平静。
“宸王,宸王妃。”
乌诃迦楼对着二人施了个佛礼。
三人彼此见礼后,对着一张茶案坐下了,茶案旁放了一个红泥小炉和一个茶壶。
迦楼的随侍清莱就站在他的身后,宛如一尊雕像,才十五岁的少年在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一下子被迫成长了许多,与从前判若两人。
顾玦一手轻抚袖口,一手以勺将茶末放入茶盏中,动作不疾不徐。
炉上的茶壶中微微作响,水沸如鱼目。
乌诃迦楼从宽大的僧袍袖口中掏出一张绢纸,将之展开后,再放在茶案上。
这是一张画着一把长弓的图纸。
“这张图纸是由楚大姑娘交给了安达曼。”乌诃迦楼平静地说道,“安达曼把这张图给了他手下名为兰格的一个下属,问他能不能凭这图纸把弓给制出来。”
“我曾对兰格全族有过救命之恩。”
不过这件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所以安达曼才会把兰格带在身边。
顾玦微微点头,没有多问。乌诃迦楼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昊国大皇子,深受先昊帝的看重,他的底子不薄,明里暗里都有不少人手。
顾玦放下了茶勺,改而拿起那份图纸,细细地看着图纸上造型奇特的大弓。
楚千尘默契地接手了后续,执起茶壶,开始把茶壶中的热水缓缓地注入茶盏中。
以勺调膏,再以茶筅击拂。
少顷,茶面浮起洁白雪沫,如疏星淡月。
楚千尘眉目低垂,嘴角含笑,全然没管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她的动作优雅,一气浑成,透着一股温婉沉静的气息,似乎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楚千尘点了三杯茶,不多不少,恰好一人一杯。
这时,顾玦也看完了那张图纸,抬起头来,眸色深深。
他在军中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图纸上造型古怪的弓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型弓,他从前见过的弓种不少,包括来自遥远的西方国度波斯国的弓,但这把弓与其它弓迥然不同。
楚千尘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没有深究。
她对弓、剑、刀、弩之类的武器不太懂,也看不出这张图纸的玄妙之处,不过,它既然是出自楚千凰之手,而且还能得到安达曼和乌诃迦楼的看重,那么必有高明的地方。
楚千尘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面前的一个茶盅,赏茶汤,嗅其香,接着轻啜一口茶汤,品其味。
表面娴静,实则思绪飞转。
她知道,楚千凰在发现在顾锦与沈菀那里走不通后,必会再拿出一张底牌来说服安达曼郡王,不然又怎么能让堂堂昊国的郡王对她一个闺阁女子高看一眼呢!
不过,楚千尘倒是没想到楚千凰的底牌会是这么有意思!
继羊肠线与“符水”之后,楚千凰又拿出了令自己耳目一新的“东西”呢。
有趣。
楚千凰的身上还藏着多少这样的“东西”呢?
楚千尘又喝了口茶,入口微苦,香、甘、重、滑并重,品的是茶之天性,思绪游离。
乌诃迦楼一手慢慢地转动着持珠,语声温润,道:“这份图纸模糊了一些关键的细节。安达曼已经见过弓的实物了,还亲自试过了弓,又问了兰格能不能依着图纸以及他的口述来复刻这把弓。”
乌诃迦楼指着那张图纸把兰格关于弓的转述复述了一番,最后道:“安达曼正在派人四处打探到底是哪家铺子打造的那把弓。”
可惜,这里是大齐的京城,安达曼的人做事不免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想要打探消息自然不比在昊国方便,更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你对这弓怎么看?”乌诃迦楼问顾玦道。
顾玦也在品茶,悠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有点意思,居然还拿出了实物。”
顾玦的最后半句似是在低声自语,平淡的语调中透着一丝兴味,对这种弓产生了一点兴趣。
也仅仅是一点兴趣而已。
顾玦轻轻击掌,守在厅外的惊风就走了进来听命。
顾玦吩咐道:“你去悄悄找裴霖晔,让他派人去那些匠人铺子问问最近这两月有没有人来打造过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裴霖晔被调去锦衣卫任副指挥使已经有些日子,足够他在锦衣卫里安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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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懒得分章,因为要多想一个章节名,但不分章似乎就表示更新少??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