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落伽城究竟遭遇了什么?”通晓大师质问道。
其余人也目光灼灼地看向斩业。
“我们被人算计了,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斩业沉声道:“在我们刚到落伽城的时候,那里还有人生活的痕迹,但他们都已经提前撤离了!”
“你是说我们中出了叛徒?”薇星大师反问。
“没错。”斩业眼中迸发出炽烈的色彩,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划过,在路过沧澜上师的时候微微一顿:“而且那个人在行者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斩业。”薇星大师眯起了眼:“你想挑起我们内部的分裂吗?”
薇星大师是“行者优先”的派系,她一辈子都视其为自己的准则......斩业的话触及到了她的敏感神经,她可以允许对方私下里说出自己的怀疑,但绝不允许明面上抬出来引起行者内部的相互猜忌。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解释?”斩业的眼神同样危险。
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一丝紧张的气息弥漫在所有人之间,不少行者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众人竟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斩业的解释虽然非常极端,但却也恰好能说明在落伽城内发生的一切,一位半神和四十多名圣贤足足被困了一个月,原本的居民也刚好在他们赶到之前撤离了,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又该怎么解释在拉颂遭遇袭击的时候你们刚好发现了那条地脉回廊,并及时赶到支援?”薇星大师顺势问出了其他的疑点,语气不像是审问倒像是警告:“你们可是在城里被困了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发现这条捷径,却在三十分钟里赶到战场......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
“这你就该问那个困住我们的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了。”斩业冷笑,丝毫不怵:“别忘了刚才可是我救了你!如果那个背叛者是我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杀死藏地大师的机会?”
薇星大师眼神闪烁,眼瞅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不少资深行者连忙上前打圆场,一直以来保持沉默的沧澜上师忽然开口道:
“你说你在落伽城,真的一个人都没看到?”
他的目光清澈如水,与斩业的阴沉虎目对视,谁都没有退缩。
斩业目光闪烁,回答道:
“没有。”
沧澜上师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斩业忽然单膝跪地,低头,抬起右掌:“原谅我,上师,是我令您失望了。”
沧澜上师伸出手轻抚他的手掌,温和道:“我相信你,一如既往。”
斩业松了口气,这才缓缓站起身,眼神阴翳,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战场中除了爆炸造成的沟壑以外,其余的痕迹基本上已经收拾完毕。
这场突如其来降临在拉颂的风波看似过去了,但笼罩在密修会之上的阴霾却没有散去,斩业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口,不少人心里开始怀疑,行者的内部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叛徒。
“真是多事之秋啊。”浮尘望着满目疮痍的拉颂,叹了口气,先是藏地大师幽祖遇刺身亡,然后又经历了地夔众复活主神摩侯罗迦的风波,紧接着黑日绕过行者的精英部队对拉颂展开“斩首行动”......
数个月前沧澜上师曾从“圣地”那里得到了警兆,其中的内容已在各大营地中流传甚广。
“【当黑暗笼罩藏地的天空,整个世界都会失去光明,但那象征希冀的火光终究会到来,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
前世的善恶对错,今世的因果宿命。】”
这或许真的会是一场危及行者存亡的灾难,而真正潜伏在幕后的敌人,也真的比他们想象中的更要强大和复杂。
除此之外,预言还有下半段,“【他不是哪位尊者,但他终究会成为尊者。】”
警兆已经出现端倪,可希冀的火光还毫无头绪,这句话难道指的是最近才加入行者的门徒?浮尘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他们中有几个表现出了不俗的天赋,但还称不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那句“不是哪位尊者”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会在这个时代诞生一位全新的天尊,引领行者走出四大天尊以外的道路?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终于洒在了这片广袤高寒的大地上,悠扬苍凉的歌声回荡在浩渺的苍穹之下,鱼鳞般细碎的暖光闪耀在房梁和屋顶,氤氲出热情又富有朝气的色彩来。不管未来将会怎样,这里的人都会一如既往的生活下去,努力的,并充满希望的。
浮尘眺望着这座逐渐苏醒过来的城市,内心一点点重归安宁。
这个疑问或许只有上师和几位藏地大师才有资格揭晓,而对他而言,只需要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就足够了,接下来无非就是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行者的职责的记录历史,而被冠以“藏地”之名的行者,同时也是这片土地最忠诚的守望者。
......
戈壁的深处,宛如蚁穴的废土地堡。
高耸而宽阔的大厅犹如皇宫大殿,当然如果不考虑那粗犷的装修风格的话,还是有那么些味道的,罗索跌跌撞撞地跑进大厅,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匍匐在了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面前。
“你去哪儿了?”西蒙收回了眺望窗外的目光,所谓“窗户”只不过是从墙上扣出来的不规则的洞,短时间里地夔众也只能造出这种简略的基地了。
“我的弟弟被人杀害了。”
“我察觉到‘地夔寺’坍塌了。”西蒙看向他那张丑陋的肥脸,目光无喜无悲:“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索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疯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处理了好几个不听话的手下,甚至其中还包括一位元老级的干部......现在地夔众上上下下都听不见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声音。
为了复活摩侯罗迦他能牺牲一切,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仔细斟酌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活下来,勉强地开口道:“有一位天使追着罗素来到了我们的根据地,当时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地夔寺,然后摧毁了那里,这才摆脱了追杀......”
他跪在地上扑通扑通地磕着头:“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不是行者?”
“不是!”
“你检查过自己已经切断了被追踪的痕迹?”
“我确定!”
西蒙望着罗索卑微的样子,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失望......有些人装了一辈子墙头草,到最后真就变成一个软蛋了。
他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继续眺望远方:“算了,地夔寺毁了就毁了,以后还能重建,用你以后的表现将功补过吧。”
“是,是!”罗索如蒙大赦,立刻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若不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并且这家伙还有些用处......西蒙摇了摇头,现在的地夔众不过是屈服在他淫威和理想下的散沙,其余的三大家主胸无大志,却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表面上服从他的指令,但私下里却已经开始为自己谋后路了。
现在正该是压上身家性命拼死一搏的时候,可这些人却只顾着自己......他在愤怒之余,又觉得有些悲哀。
这些他心里都清楚,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他们还服从自己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就好。
......
从西蒙的视角刚好能看见一座云烟中飘渺的城市,黑色的城墙屹立在谷口,宛如沉睡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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