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个行者匀不出一个来帮我一手?”离离舟有些蛋疼地问道。
“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啊!”穆斯云一脸担惊受怕的哭丧模样,“我本来以为来找你能安全点儿,顺便偷偷摸摸划个水,没想到你这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也没后退半步,那柄金色的小榔头看似不起眼,可几锤子下去就连铁牙全身上下最坚固的喙都砸裂了,那举重若轻的姿态落下时却发出夯桩机般的巨响,不禁令人暗暗咂舌这件功德器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温纸鸢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把慕斯云带过来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抱歉,把你卷进了这么危险的状况。“离离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现在说这么也没有用啦......”慕斯云叹了口气道:“反正咱们都要挂在这里了。”
离离舟对他的悲观情绪一笑而过,咬着牙用刀格开一旁铁牙的骚扰,失去了一条背肌后他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很吃力,转而问道:“这么说斩业也到了?”
“嗯,他第一时间就去找薇星大师了,其余行者现在都在咱们的头顶上抵御铁牙的进攻,咱们只要再撑一会儿,估计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些麻烦了。”慕斯云被巨型铁牙撩起的黑炎逼退,双方又变成了对持的状态,只不过这次人数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他苦笑道:“前提是咱们撑得住。”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一样,头顶的迷雾海中亮起了众多金色的斑块儿,像是一团一团星宿,汹涌的雷暴声好似过年时的爆竹声,其中还夹杂着细密的惨叫,周围的铁牙纷纷停下了进攻姿态,抬起头仰望天空,整齐划一的动作好似食腐乌鸦的凝视。
一声极低频的嘶鸣回荡在他们的耳畔,仿佛是从天涧传来的一样,听到动静的铁牙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朝着空中飞去,就连那只最大的铁牙也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猎物,挥动双翼,乘着飓风飞入空中。
无数的黑影从拉颂的各个地方逆着飞向天空,汇入那漆黑的龙卷之中,穆斯云望着这一幕缓缓垂下手中的榔头,喃喃道:“不是准备要放大招了吧?”
“不,是它们准备撤退了。”温纸鸢掏出兜里的手机,各种短信来电提示几乎要塞满了屏幕,像是有某堵墙壁被无声摧毁了,巨大的信息洪流再度灌入了这座城市,沉睡的齿轮再度运转了起来。
那一直包裹着拉颂的大阵就在刚才也宣告破碎,伴随着两道半神级别的威压降临,行者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
拉颂少有建筑能达到戳破雾海的高度,而现在这些大厦的楼顶基本上都被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行者占据,他们彼此之间遥相呼应,像是刺透夜幕的星辰。
拉颂现在前所未有地汇聚了超过七十名行者,其中位列“应供”果位的资深行者超过二十名,“无生”果位三十名,这股力量已经可以横推世界上大多数的一流势力。
七十对七十万,看似差距犹如天壑,但在一枚枚人型核弹面前,“人口”只不过是彰显其恐怖破坏力的计量单位,更何况现在拉颂的上空还滞留着两位半神级别的藏地大师。
圆觉大师闭上眼睛,口诵箴言,一轮纯净圣洁的大日从他背后缓缓升起,那和煦的光辉仿佛能洗涤人的心灵,在场的不论是行者还是使徒都能感受到这股温和的力量,受伤者伤口处的愈合速度加快,黑炎带来的腐蚀迅速消退。
但被佛光照耀到的铁牙却连惨叫也发不出就化为漆黑的枯骨,它们的血肉在日光中如冰雪般消融,化作一缕缕黑烟,短短数秒中之内黑色龙卷的体积缩小了三分之一,只有稍微强壮一些的铁牙才能免遭被秒杀的下场。
不过它们此时也不好受,就好像被架在日光炉里烤一样,周围还有一群小人儿在耳边絮絮叨叨地念经,堪称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通晓大师一声冷哼,右手袖中飞出八根细线,细线在空中变粗,最终变成了八条相互拥挤的虬龙。虬龙如神国画卷,呼吸中有风雷显现,凶眸含煞,他一个指示,众虬龙便张牙舞爪地朝着铁牙们扑了过去。
同样是【大行】一系的愿器,素心的“能天闪电”与通晓的“无相虬龙”似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如小巫见大巫。但此刻的她根本没时间欣赏通晓大师的表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思烛怎么样了?”
浮尘飞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玄,二位资深行者衣着稍显凌乱,但好在都无大碍。
“不知道,但至少命应该是保住了。”素心的声音有些沉重,思烛在刚才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日后能不能担任行者还说不定,每一位资深行者的伤亡,都是密修会不可弥补的损失。
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身上还有很多堪称惨烈的划痕,但最严重的还是他背心处那道恐怖的豁口,心脏动脉的撕裂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泵了出来了,哪怕身为圣贤巅峰级别的强者,面对如此致命的伤势也只有死路一条。
圆觉大师的“五方大日”虽然能令伤者的伤口加速愈合,但却无法为其补充生命力,效果基本等同于“云南白药气雾剂”,只能暂时稳定伤势。
还令素心怀有一丝希望的,只是因为那道跪在思烛身侧身着藏红色袍子的身影。
沧澜上师伸出手,轻柔地抚摸思烛的额头,看着这位强壮的行者现在气若游丝模样,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伤,像是母亲对儿子的温柔。
他闭上眼,霎那间仿佛有什么古老而诡秘的存在苏醒了过来,那股超凡入圣的力量似乎承载着扭曲世界的伟力,却又好像在跟世界达成某种共识......在场的三位行者纷纷后退了一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他们还站在路的前半段,却望见了这条路的终点。
虽然他们都还没有达到半神的层次,可也能感受到这股波动远非半神能够比拟,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传说中的【伪神】才可能比肩......神祗降下神谕,强行修改了世界的规则,祂甚至拨动了那隐秘的“因果线”,以完成自己匪夷所思的心愿。
只有亲身经历的体会,才让他们对眼前这位上师的实力有了新的理解。
素心浮尘一玄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名为“神迹”的存在在他们眼前展现。
时间像是突然被剪断了一样,白天与黑夜在一瞬间完成了倒转,素心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一个完整的思烛躺在地上正在酣睡,就连身上行者的袍子都完好如初,微风渐歇,也放下了沧澜上师的衣摆。
“唔......”
思烛摸了摸脑壳坐了起来,睁开眼,他有些困惑地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三人,茫然道:“怎么了这是?”
素心大步上前,捏起他的脸就是一阵乱扯,弄得他鬼叫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追剧来着,看的太晚了就去睡觉了.....”思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沧澜上师,脸色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休息时间还是允许有自己的爱好的吧?”
“你看的是本尼迪克特演的《夏洛克》?”一玄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思烛惊了。
“天尊保佑......”一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难道这就是沧澜上师的受福能力......居然能使时间倒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思烛今天早上还刚跟他交流过这部英国侦探剧,也就是说他大概回到了一天之前。
“不知道。”浮尘轻轻摇了摇头,明亮的眸子看着沧澜上师的背影,同样是充满了震惊,要真是这样的能力就简直堪称无敌一样的存在,试问又有谁能打的过“无限复活”的敌人?
但他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不论怎么说,有一位神秘强大的领袖,对行者和密修会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
沧澜上师静静地俯瞰着嘈杂的拉颂市,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不论行者还是民众,大家都有的忙活了。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心里想着些什么,是愤怒,还是悲伤?抑或是对受苦受难民众的怜悯?
但当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切的事情却又好像都恢复了正轨,这一点在三位在场行者的心里的感触尤为深刻,此时的他们除了对眼前这位上师的有着崇敬的情感以外,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
斩业望着那被诸天黑影包裹的人影,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他踏步上前,每一步都不急不缓,却又好像与整个天地间的意志产生共鸣,震得岑梓宁胸口发闷。
余波尚且如此,直面他的阎司就更不好受了,阎司能感受到身边同胞传来的哀鸣,能使暴力狂臣服的只有更大的暴力狂。
毫无疑问斩业就是在场最大的那个暴力狂,铁牙们既畏惧他又尊敬他,因为在黑日的内部阶级之间的关系粗暴到直接跟拳头挂钩,谁拳头硬这就是老大,这种对力量的崇拜与渴望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它们的骨子里,在血统压制面前它们尚且还能听从阎司的吩咐,但在面对斩这样的猛虎时,残暴的鬣狗也会抛弃同伴独自逃走。
当斩业已经逼近三十米的范围时,外层的铁牙已经有不少溃散而逃,只有实力较强的老一代铁牙还能保持镇定。
二十米的时候阎司的掌心已经冒出了汗,但他仍是不敢妄动,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出了任何动作,下一秒那杆扭曲的长枪就会刺穿自己的心脏。
机会只有一次,失败就是死。
十米,这个时候黑色的龙卷已经极度扭曲,它们因斩业的威势不断被挤压,铁牙们愤怒地嘶鸣着,它们终于开始扑向了那个极端霸道的男人,伸出利爪想要将他撕碎。
然而它们的进攻仅能在斩业满是伤疤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白痕,而那与天地共鸣的撼动却能在一瞬间将它们的内脏震裂。
阎司的眼中浮现出了浓重的忌惮,自己原以为斩业会自恃半神级别,对他有轻视的心理,没想到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大意。他在利用同伴拖延时间,可对方居然将计就计,现在的斩业已经变成了一道势不可挡的火车,沿途的一切都将被他无情撞碎。
五米,四米,三米.....
几位挡在他身前圣贤层次的铁牙纷纷被震成了碎块,场面既血腥又硬悍,阎司眼角抽搐,这些都是黑日培养出最精锐的战斗力,里面甚至有长老级别的人物,现在居然就像蚂蚁一样被碾死了。
但现在更关键的是怎么让自己逃出去,阎司恹恹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凶狠的神色,他一把抽空了周围所有死去铁牙的鲜血,粘稠的黑血被他点燃,黑色的火焰倒卷而上,将铁牙的风暴点燃成了黑炎龙卷。
“想跑?”
斩业眼神一寒,他显然是知道黑日赋予信徒们的天赋的,利用血液点燃的黑炎能让它们实现镜面之间的跳跃,借机脱困,但他脚下的速度仍是不变,手中的“浮屠斩摩罗”已经递了出去。
暗金色的长矛轻易洞穿了阎司的胸膛,似乎是要将一切都钉死在了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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