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缘和郝仲看到前边街道封锁,一眼望去好像是黑压压的人群,各式各样的人混杂其中,该是发生了极大乱子。
“嚯!前面真是他妈热闹!路都走不通了!”郝仲不知是在骂街还是真心觉得热闹。
辛缘道:“我对这里地形不熟,不知道还能从哪里到达岐山?”
郝仲狐疑地看了辛缘两眼后说道:“你该不会连岐山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辛缘道:“多年不曾来过这里,当然已经忘记。”
郝仲暗暗骂了几声道:“好吧,接下来就让我来带路,但我可要先警告你,如果等进了古墓见不到你说的那样宝物,我可是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辛缘平静道:“如果不出意外,你一定会见到。”
三人一马离开了这个热闹的所在,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丝毫不感兴趣。
混乱的人群当中,有一位白衣飘扬的老者独身而立,他的手上握着一柄剑,一柄红色的剑,好似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剑。
他是谢长欢。
他是独孤客。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为了独孤客而来,包括围在外围的官兵们也是。
声音喧闹嘈杂,有的在慷慨激词,有的在大声谩骂,有的在哭诉苦痛,他们无不细数谢长欢平生所作所为,一个个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
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推开人群挤了出来,他站到谢长欢跟前,把手中金环大刀一挥,高声叫道:“石洲焦云山!今日要为父报仇!”
说罢施展刀法劈向谢长欢,却只见得红光一闪,大汉已躺在地上,俨然无了气息。
这时又一人站出来道:“仪州万宏,今日要为全家老小报仇!”
他胸中一团怒火,长剑递出,忽然觉得手上一空,低头看去,原来的左手已经离开了手腕,鲜血喷涌而出,不等他叫喊出来,咽喉已被刺中一剑,仰面倒地。
“麟州赵光瑞!来为全村二十三户人家报仇!”
他从人群中飞跃出来,手使双钩要先夺谢长欢宝剑,忽见一道血光闪过,他就摔在了地上,然后眼前只剩下黑色。
“胜州姜宇!来为天下所有被独孤客所杀之人报仇!”
姜宇一刀而起,刀落时,他的人头也跟着落下。
“好哇,好哇……”谢长欢呵呵笑道,“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以前杀了那么多的人,多到真是数不过来啊……”
“杀了你!”
两个人同时冲向谢长欢,转眼间他们就一齐倒在地上。
谢长欢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缓而慢地说道:“要想报仇,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家不要白送性命!一起杀了他!”
所有人一拥而上,他们好像已经把谢长欢围住了,但是漫天的血光飞洒,包围圈显得越来越小。一众官兵无从插手,只能在边上看着,也防止谢长欢从这里离开。
血好像雨一样落了下来,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唯独没有落在谢长欢身上,因为他是这一场雨的缔造者。
所有的人前赴后继,他们直到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是要杀了独孤客,这样的执念他们将带到地狱中去。
谢长欢会觉得累吗?也许,他已经不再年轻,现在只不过才杀了几十个人而已,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的剑始终没有停下,它从每一个人体内取出新鲜血液抛向空中,他还不想要这场雨停下来,它还想要看到更多的血。
谢长欢一步没有动过,他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人们踩着层层堆叠的尸体接近谢长欢,然后盖在了这些尸体上。
“住手吧!求求你了!”
突然一位官兵跪了下来,他的眼中流出泪水,另几位官兵跟着跪下。
总兵摁住脑门,眼眶发红,他也跪了下来,所有官兵于是都跪了下来,发出嚎啕哭声。
所有人终于停住,他们纷纷退开,从谢长欢身边远离,他们不是害怕,也不是被那位官兵的哭号感动,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死亡成为徒劳。
谢长欢看着逐渐退去的人群,露出极端可怖的面容。
“你简直不是人!”有人大声叫道。
谢长欢道:“是,我不是人。”
“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人叫道。
谢长欢道:“是,我不该活在世上。”
“你真是该死!真是该千刀万剐!”还有人撕心裂肺叫嚷道。
谢长欢道:“是,我是该死,是该千刀万剐。”
“那你还不去死!”众人一起叫道。
谢长欢的表情很是奇怪,令众人感觉到惊悚,他没有说话,慢慢把宝剑挂回腰间,向人群外走去。
“你不能走,你还不能走,我不能够放过你。”
一个年轻男子伸手想要抓住谢长欢,但是没能抓到。
“我一定要杀了你!”
年轻男子紧咬牙关,忽然被一名身着黑衣的老者拉了过去。
老者站到谢长欢身后说道:“独孤客,请你等一等,这里所有人的账你都还没有算完。”
谢长欢突然回身一剑,快到令人难以想象,那柄剑就抵在老者眉心,但是老者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动摇。
“你还认得我么?”老者语若寒冰。
谢长欢道:“我记得的人很少了。”
老者道:“有四十年了吧。”
谢长欢道:“那我一定不记得了。”
老者冷冰冰笑了笑,道:“朔州常如期,为四十年前的王家报仇,再来与我过过招吧。”
谢长欢道:“你已经死了。”
常如期道:“还没有。”
谢长欢将宝剑从常如期头顶移开,道:“现在死了。”
常如期道:“还没有。”
倏忽间一剑刺向常如期心门,他往后一闪,竟在如此短小的距离内躲开了这一剑。这一剑虽然被常如期躲开,但很快又来第二剑,他的身体被刺中,可是并不致命。
谢长欢道:“你应该死了。”
常如期盯着谢长欢道:“还没有。”
谢长欢的第三剑刺了出来,在众人注目之下,常如期用双掌接住了宝剑,谢长欢顿时感到有股寒意自剑上传来,他快速转动剑柄,剑身跟着旋转,常如期连忙把手放开,接着往后跳跃。
常如期单手使出“寒冰毒掌”,掌风掠过,四周寒气森森。谢长欢一剑刺来,常如期游龙般闪过,那一掌就要打在他身上。谢长欢出掌相对,两掌相触,只听“卜”的一声,常如期浑身气力尽皆散去,人已倒飞出去。
谢长欢道:“我好像记得你了。”
常如期止住脚步,不住地喘气,发出几声惨笑道:“你果然已不是当年。”
谢长欢道:“你已经死了。”
常如期笑中含泪,道:“是,我已经死了。”
言毕,一掌拍向自己心口,常如期直挺挺倒下,浑身结起细小冰霜。
谢长欢转身继续离去,众官兵为他让开通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街道尽头,人人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痛哭流涕。
谢长欢身上滴血不沾,剑虽是红的,可上面没有血迹。
前面又围着一群人,他们像是在等待着谢长欢,等待着他的到来,等待着他的接近。谢长欢在他们跟前停下,等待着他们的退让,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独孤客前辈,我等在此久候了。”神岭右护法张显抱拳说道。
左护法杨宁同样说道:“前辈竟会现身朔州之地,实是叫我等意外。”
谢长欢淡淡问道:“你等有仇尽管来报。”
杨宁呵呵笑道:“独孤客前辈,我等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但不得不杀你来为武林正法。”
谢长欢道:“这样的话曾有许多人说过。”
杨宁道:“今日我们会将他做成。”
谢长欢抬眼一看,问道:“就你们这些?”
杨宁道:“也许足够。”
谢长欢缓缓摇头,道:“远远不够。”
杨宁道:“我以及我身后的这些位都是武林中闻名的高手。”
谢长欢道:“我却一个也不认得。”
杨宁道:“杀了你以后,我们自然就会被世人所知。”
“那好,来吧。”谢长欢抽出了宝剑,“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杨宁道:“前辈武功天下无敌,我们一个一个上无异于一个一个去送死,所以大家打算合力击杀前辈,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谢长欢道:“这倒是公平得很,那就来吧。”
话音一落,就听兵器当啷响声,群雄各使家伙朝谢长欢攻打而去,其中天罗宗宗主严正快众人一步,一把鬼头大刀“唰”地照谢长欢头顶削去,后面紧跟的是玄雷门门主云震,他双手各持一根铁锏,猛打谢长欢侧腰。
谢长欢快剑快出,先在严正身上点了一下,转瞬间又刺穿云震左肩,后面过来的两人又被他击退。
白月阁阁主詹明月与另几人绕到谢长欢身后,张显及杨宁协力而发,双剑齐刺谢长欢前胸,后面詹明月等人也迅速出招,旁边又闪出几人呼应,封住谢长欢两头去路。
霎时间十余招逼向谢长欢,他荡剑一扫,人轻轻飘飞出去,落在一杆银枪枪头之上,陡然间千百流光飞窜而过,众人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得血水飘洒,几人伴随着闷哼声倒地。
张显大吃一惊,瞪眼看去,却不见谢长欢身影,忽觉身后一道阴风冷嗖嗖令人生寒,急忙向前翻滚而去,红色的宝剑割下了他头上发带。
“云老兄!打呀!”
严正一声呼喊,云震双锏自谢长欢头顶落下,不料谢长欢一剑,快若惊鸿,将云震前胸刺穿。
詹明月施展独门剑法“绕剑飞花”,斜地里专刺谢长欢心肺,可一招不能得中,反被谢长欢在胸前击中一掌,一道血箭从口中喷出。
“各位英雄!还得努力呀!”
杨宁鼓舞众人,忽觉浑身血液一凉,见自己心脏被一把血红宝剑顶住,愣是一动不敢动。
谢长欢没杀杨宁,转过头去击落一人手中兵器,点点飞红之间,几人相继倒地。
严正举鬼头刀横劈谢长欢下盘,谢长欢翻身来至在他身后并一脚踢在其背上,严正身子便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撞在一人剑尖上,急忙用尽功力站住脚跟,但是谢长欢抽出空来又补了一脚,严正还是撞在对方剑上,好在那人收手及时,这剑没有刺得太深。
长剑破空一击,詹明月与她的几个徒弟抢攻而上,不一会儿就被谢长欢杀败,有两人断了命。詹明月怒不可遏,使尽毕生招数,都被谢长欢一剑化解,那柄血红的长剑在半空留下一道红印,在詹明月身上留下一道红印。
众多豪杰都已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张显伏倒在地,正要说话,却见一道梅花剑影拂然而至,众豪杰抬眼一望,见“花中剑”百里苏一剑疾疾刺来,谢长欢扬空一剑接住,旋即宝剑在长剑之上环绕,困得长剑脱离不出。
百里苏皱起双眉,脚尖落地,长剑跟随谢长欢宝剑而动,只听得叮当之声乱响,两把剑相互交织,一把梅花般淡红,另一把血污般深红,这两把红色的剑在空中留下红色残影,好像两只怪物正在缠斗。
众豪杰见百里苏竟然牵制住谢长欢,忙重整态势,继续合力攻打谢长欢,但他突然宝剑一收,回首准准刺中一人咽喉,却又立即转回去继续与百里苏斗剑。众豪杰不由心中气恼,谢长欢这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唰唰唰”把他连带百里苏一并围了起来。
百里苏长剑轻中带柔,其中少含杀意,稳稳把握住谢长欢剑势,却不知谢长欢是故意迎合与他。边上豪杰同时动手,谢长欢便不再只顾百里苏一人,又将宝剑抽出,他的剑快得根本不见踪影,谁也防守不了,只有放开手进攻,可正因如此,他们才被谢长欢宝剑刺中。
“谢长欢,住手吧!”
一位老人从谢长欢刚才来时的路过来,官兵欲要将他拦住,可竟拦不住他。
众人谁也没有在意这位老者,谢长欢也是一样,但当他不经意间望向那边时,不由得稍稍怔住了。
来的是张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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