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炳爷的秘密(一)

  白昼的光芒洒在脸上的时候,周遭的景象也逐渐越发清晰起来。

  匡辰一开始就发觉环境的不寻常——这里的光线没有温度。

  圆盘状的太阳也不过像一张苍白的剪纸,缺失了它本身实际的作用。

  这里不会是真正的32年前,自己并没有像历史穿越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真的穿越到了过去。

  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脖子不能随心所欲的扭动,就连视线的转移也是不随他意志变化的。

  “我去,难……难不成被鬼上身了?所以说目前这就是被上身时的感觉吗?”

  吴香兰她究竟想干什么?

  视线继续胡乱的转移,有那么一瞬间匡辰瞧见自己当前身躯的部分模样。

  焦黑的皮、裸露的桡骨和尺骨、凝固收缩的肌肉,屈曲状的四肢关节……

  “我现在是……血人吴香兰?我在她的身体里,借助她的眼睛(如果现在还能称得上是眼睛器官的话)观察!”

  被鬼上身的例子恐怖片里可不少见,但像今日人上鬼身的情况匡辰还是第一次见识,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记忆里的世界——要是没猜错的的话,这是血人吴香兰32年前的记忆!32年前,也就是枯堂街老电影院发生大火的时间段往后。

  匡辰不再抗拒不受自己控制的身躯,他非常想搞清楚接下爱会发生些什么。

  血人吴香兰开始走动起来。

  缓慢、歪斜、诡异。

  身后留下一串儿炭黑色的脚印。

  不时有行人从经纬路主干道过来,横穿枯堂街抄近道,还有骑着三八大杠的工人来来去去,那些人的眼里压根儿没注意到光天化日下的街道上有移动的血人存在。或是说他们根本注意不到,血人吴香兰对他们来讲是隐形的、看不见的。

  一辆人力三轮车突然从后头驶过来,径直穿过了血人的胸膛扬长而去。

  肉眼看不见她的存在,灵视的话应该就可以。

  匡辰思索着,视线被带动扫过街道两侧矗立的建筑。

  与自己生活的年代相比,此时的枯堂街还是老宅居多,有些地方甚至只是一片荒废的黄泥地,谁能想到32年之后这里靠近市中心的房价高的吓人。阔绰的有钱人买下了一片片荒地改造成舒适洋气的别墅居。

  围墙、栅栏、车库、喷泉水池、假山石、园艺盆景……一干奢侈的享受撑起了门面,与眼前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途径4号别墅居,目前的它正处于施工建造阶段,此时设计建造它的原主人绝不会想到日后这栋房子里将会染上闹鬼的传闻,成为枯堂街名副其实的凶宅。

  它会迎来林曼雨的入住,成为林曼雨最后的归宿;

  它会接纳从外地来江平定居最后全部死于煤气中毒的一家四口;

  它会见证一对90后夫妻,丈夫杀害妻子后毅然自杀;

  它还会在林曼雨自杀身亡的二十多年后迎来自称为灵异事件调查员的申钰湘和皮埃尔?马丁。

  往前,路过6号宅邸。

  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廉价出租。

  炳爷还没入住,不过应该是快了。梁炳中或许会花光自己的积蓄换来长久的居住权,为了达到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随后,血人吴香兰来到老电影院门口。

  原本被意外的大火付之一炬的老电影院经历了一番重建,修缮完毕之后又迎来了平和的一段过渡期。

  她没有进去,只是稍显停顿。

  匡辰能够明显地感觉出吴香兰对老电影院有种难以述说的情绪。

  毕竟,这里几乎毁了属于她的一切:前途、人生、被爱的权利、生命……

  她会回来的——匡辰这么想到,就像林曼雨一样。

  血人又走动起来,这一次速度稍快了些。

  匡辰借助吴香兰的视角观察街道两旁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景象,不经有些感叹时间的力量,物是人非,变化之大。

  远远的,就在即将达到枯堂街38号空屋老宅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一侧。

  是梁炳中,炳爷!

  这时的梁炳中头发还没有白,胡子也不拉碴,白汗衫、人字拖还不是他的标配。

  他跪倒在故事贩卖机前,顾自低头做着什么。

  上身深蓝色的蝙蝠衫搭配一条蓝色健美裤,80年代有句顺口溜叫做:不管多大官,都穿蝙蝠衫;不管多大肚,都穿健美裤。

  故事贩卖机的样式有很大的改变,包括上头的界面、操作按钮、投币口,这个年代或许叫它自动售货机更为契合。

  但是空屋没变。

  空屋老宅就像是一座永恒的陵墓,被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力量包裹着,不受外界干扰。

  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候、经谁人之手建造起来的。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它的年头很久,久到枯堂街设立之初,或许还要更远些。

  庭院内部的两棵毛榉树略显青葱,提醒了匡辰空屋的时间还是流动的,并没有可怕到永恒静止。

  视野拉近。

  血人吴香兰无声的来到梁炳中背后。

  炳爷专心于自己的事情,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异样,也根本觉察不到,顶多会拢拢衣服,避开突如其来的冷风。

  视线所及处,梁炳中跪在地上,右手紧紧的握着一枚大号钢钉。

  钢钉尖利的一头死死嵌入贩卖机的表面,随手部使劲而带动在上部刻出一行细细的字来:

  ——我杀了她。

  字迹清晰有利,带着深深的愤慨、悔恨以及懊恼的意味。

  “是我杀了她……”伴随着两行热泪滑落,梁炳中仿佛陷入到自言自语的怪圈中无法自拔。

  “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香兰啊!!香兰……我……我对不起你啊!”

  他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却又不想惹得他人关注而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和鼻子。

  豆大的热泪洒落,淌到贩卖机的界面上,模糊了文字。

  炳爷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妻子吴香兰不是死于来江巡演时老电影院意外燃起的大火么?还有,这和故事贩卖机又有什么瓜葛?

  没等匡辰思考完毕,他又用钢钉刻下了一行字:

  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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