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我好言好语跟阿辉他不答应，还非要跟我胡搅蛮缠。就算那片是你们家的土地，反正阿辉也不务农，搁在那里就是浪费，我种点东西怎么了，收成的时候还少得了你们的好处？你来拼一拼是不是这个理。”
母亲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那块地是我们家的，你就算要用也要经过我们同意的。”
我对母亲说：“妈，你去忙你的事，我和他聊就行。”
母亲点了点头走开了。
我知道母亲的性格比较温顺，强硬不起来，和高阳谈判只会吃亏。
“阳哥，照你这个理，我看你平时也不去鱼塘捕鱼，那我寻思哪天是不是能喊几个人把你鱼塘的鱼都给网了？”我冷笑。
“而且那片地还靠近我爸的坟头，你这是对他在天之灵的不敬！”
“瞧你说的，我那果树离叔的坟头还有几米的距离，又不碍着什么。”
“好，那我改天也去大伯坟边种一批树，你不介意吧。”
高阳听到我这话勃然大怒：“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以后我们两兄弟就是仇人。”
我冷冷看着他：“你明白了吧，做人可不要双重标准。”
“反正村里都知道那片是我家的土地，这次我掘掉你那些果树，我可以付你果树的钱，以后谁也不能到我家土地种东西。”我表明立场。
“不可理喻，这件事迟早没完！”高阳倏然站起来，甩身离开。
看着高阳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叹尽唏嘘，为什么会有这么野蛮的人。明明自己有错在先，非但不认错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子。
我和高阳在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一起炸过牛粪，烤过红薯，偷过芒果，抓过鸟。
后来我爸妈送我去市区读书，他辍学了，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陌生。
高阳离开后，母亲走过来说：“阿辉，你们怎么也是两兄弟，平时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这份情。”
我叹气：“妈，我拿他当兄弟，他把我当傻子。要是不争这一口气，我们家在村里要成为笑柄。哪有人家里坟头被人种了树还不吱声。”
我对高阳的怒火不仅仅是这一次，而是以前多次事件的累积。上次父亲患食道癌，我上门恳求他们借点钱，千求万求他们才拿出两千块来羞辱我。
几年前我还开公司的时候，高阳一事无成，我资助他一笔钱让他开办鱼塘。大伯重病的时候，我也没少照顾。将心比心，以前我把他当做我的兄弟来对待，他遇到困难我都会提携他一把。
但是世界上总有些白眼狼，怎么养也养不熟。
傍晚我蹲在巷子里择菜的时候，看到一堆人浩浩荡荡地朝我家走来。
我认得出这是村委员会那群人，高阳两夫妻也在其中，估计是高阳喊来的人。
“高辉，难得回一次村里，好久不见了。”村书记高水生走到我面前寒暄。
高水生六十来岁，他在村里当了将近二十年的书记，几乎是村里的土皇帝。他凭借着这个位置，在村里盖了两栋豪华小别墅，听说他给儿子在大城市买了几套房。
“高书记好久不见。难得今天大驾光临，有什么好事关照关照，带我们发个财。”我客气笑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水生对我客套，那我也和他客套客套。
“高书记，你今天就给我主持个公道。”高阳对高水生说。
“高书记你瞧瞧他那是人干的事吗，直接把我们家新种下的果树给掘了一半，以后这还让我们怎么活！”高阳的老婆哭天抢地，搞得我掘了她家祖坟一样。
“高书记，你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书记，是个懂道理的人，相信你肯定会一碗水端平。村里谁不知道我爸坟地附近那几亩地都是我们家的，凭什么高阳他将我们家的地拿走了，还敢喊冤。”
“我不管，你弄倒我多少果树，必须给我种回去多少！”
“我不会种的。相反，只要看到你种一次，我就掘一次。”
高阳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冲过来揪着我的衣领，握起拳头准备打我。
在农村打架谁怕谁，我也不是没有经验！当说道理说不通时，我们就要亮出拳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我猛地推了他一把，准备开打。
村委员会那几个人拼了命把我们拉开。
“别打架，有话好好说！”高书记语气严厉地喝道。
他当了二十年书记，威严还是有的，特别在高阳这个还没出过村的人眼中，高书记就是天。
“我给你们捋一捋这件事，做个评断。”
“高阳种了一批果树，高辉你觉得那是你家的地，然后就把果树给掘了，是这个情况吧。”高书记说道。
高阳的媳妇立马不乐意了：“高书记，那块地谁说是他们家的，那是我们家的地！”
“我们聊着事，你一个婆娘插什么嘴。”高水生听到高阳媳妇瞎搅和，瞪了她一眼。
高阳拉近扯住媳妇的衣服，贴近耳根说了些什么，她这才消停。
“高辉，你们一家人现在都不务农，你和你妹妹都在城市里打拼，而且高婶的年纪也大了，忙不来那么多的活，其实让高阳种点果树，创造点受益，回过头来还能分你一部分，这何乐而不为呢。”
“高阳，你靠近坟头种果树确实有点不妥当，下次你得先跟高辉打一声招呼。你把那批果树往坟头挪至少十米以上，那可是你叔叔的坟头，种果树成何体统。”
“这样吧，反正地是死的，人是活的。高辉你把坟地十米外那部分地都割让给自己的兄弟，收个几千块钱意思一下，大家都好说话。”高书记对我说。
我那里有几亩地，高水生一句话就想让我把地都让给高阳？不可能！
我算是看明白了，高水生根本不是一碗水端平，他今天来找我就是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放弃那一部分土地的。
高阳也用劝说的语气对我说：“阿辉，咱们兄弟两个伤了和气确实不好。我也承认在叔的坟头种果树是我的不对，你那几亩地我出三千块钱收了。以后果树收成的时候，我再分你一部分钱。”
他嘴上全是什么兄弟情义，心里满满的都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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