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象得很美好是因为他们没经历过真正的农村生活,等他们早上鸡啼就下地干活,晚上看不见路才回家,累得连魂儿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就能体会到什么叫乡村的辛苦。
不过我也不是傻子,这些大煞风景的话不可能说出来。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乡村体验一下。”
我们这转转那走走,好不容易才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熬到下午太阳减弱的时候。
开车前往柳芊说的草莓园,在门口就看到有不少人拎着一篮子草莓离开。
草莓丰收的季节一般是在1-3月,那时候的草莓个大味美汁,现在已经过了草莓的最佳时节。不过这草莓园打理得还真不错,至少品相看起来很不错。
进入草莓园需要入场费25,带走草莓15块一斤,还算可以接受。至少里面的草莓能够管饱。
柳芊和我各自拎着一个篮子走进园子,亲近大自然的柳芊此时表现得更像个小姑娘,她脚步欢快地这看看那摸摸,像刚出生的孩子对新世界充满好奇。
人到三十,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让我提起激情,世界上很多东西我都已接触过经历过,心里也只有不过如此的想法。
我慢慢地走着,偶尔看到饱满光泽的草莓,会摘下放入篮子,时而我也会摘下几颗草莓尝一尝。
我和柳芊两人的状态,仿佛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
一动一静,偏偏却相处融洽。
“高辉,你怎么跟个老头儿似的,动起来呀。”柳芊欢笑着来到我的身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朝她平静笑了笑:“我已经过了你们这种小丫头的年纪,没那心思了。”
“难得亲近一下大自然,就不好好舒展一下心情?”柳芊朝我灿烂一笑。
“咱们进去里面,摘点更好的草莓。”柳芊指了指前面,撒开腿就小跑过去。
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活泼是充满感染力的气质。本来心思沉稳如静水的我,突然也被带动了起来。
大脑里干枯的灵魂,在这一刻也有些许复苏。
就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的脚步逐渐加快,变得更加轻盈,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岁。
……
跟着柳芊疯了一天,六七点的时候,我们各自拎着满满一篮的草莓从园子里走出来。
不仅玩够了,也吃够了。
一边摘草莓一边吃,篮子里和肚子里都装满了草莓。
叫老板帮我们将草莓打包处理好后,我开车打算先送柳芊回家。
“小曼今晚看到这满满一篮子的草莓,肯定很开心。”
“她和妈妈估计星期天才回来。”我无奈地说。
女儿会不会开心我不知道,反正今天柳芊玩得倒是挺开心的。
经过昨晚在床上辗转难眠的一夜之后,我也算是认真地考虑过。
和柳芊之间的关系,顺其自然吧,不强求也不疏远,当个朋友也不错。
“你看前面有个人。”柳芊指了指前面的路说道。
逐渐到了夏天,六七点的时候天还没黑,只是有些昏暗。
借助汽车灯光的照耀,我注意到路边有一个阿婆佝偻着背坐在地板上,面前放着一条扁担,扁担两头各有一个水桶。
这种画面在村子里我见惯了,觉得十分自然。
“你看那个阿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柳芊一直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孩子。
“可能是在这里休息吧。”
“我过去问一问。”柳芊坚持,我也只好停车。
柳芊走到阿婆的面前,俯身问道:“阿婆,你坐在马路做什么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找不着道喽,那个旮旯咋就记不清了?”阿婆嘴里夹杂着带着时代气息的村里土话。
“啊?”从小接受标准普通话教育的柳芊一时没听出来。
柳芊听不懂,我听得懂,那个阿婆说她迷路了,原来确实遇到了困难。
“阿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我热心地问。
“在车田路口,本来就拐三个弯儿的事,今天咋就找不到了呢,鬼打墙了?”老一辈的人遇到悬疑的事情,习惯于归咎于神怪。
“阿婆你上车吧,我开车送你回去。”我对阿婆说。
我用手机导航了一下,发现距离这里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不去不去。”阿婆很有警惕心地看着我,不停摇头。
“阿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见你迷路想送你回家。”柳芊和善地对阿婆说。
我知道这么官方的交流手段是不行的。
阿婆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旧时代的同志们也有其朴素的劳动智慧!
“阿婆,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帮送您回家,如果您不放心我帮您将担子挑回去。”
“后生仔,我相信你。”阿婆冲我点点头。
虽然我已经三十多岁,但是在阿婆面前,我确实也只算个后生。
我先将车开到附近一个小旮旯停好,然后挑起扁担。
虽然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干过农活,但是小时候在农村烙下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散,至少我还记得怎么挑担。
好家伙,这两个水桶里都装满了番薯。
“阿婆你种那么多番薯啊。”我走在阿婆的前面带路,她紧跟在后,柳芊则在我的面前打着手机电筒。
“可不嘛,番薯顶个儿饱,以前饿得慌的时候就种点番薯,薯叶还能拿去生产队喂猪。”
以前生活的艰辛,我也曾听父母说过。
这个阿婆的年纪比我父母还要大些,以前生活环境估计也更要艰苦。
虽然我有干农活的底子,毕竟好几年没这些粗重活,肩膀有点受不了。
我将扁担放下来歇了歇,又继续努力。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是个实在人。”阿婆朝我笑着说道。
“阿婆我也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谁有困难互相搭一把手也是要的。”
“小妮子,还没怀吧?”阿婆快步走到柳芊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露出福寿星一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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