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夜无眠的翡翡听到外面有狗的叫声,声音很响亮,证明这狗个头很大。
翡翡从床上爬下来,想从大门的门缝看看这条狗有多大,能不能闯进来。
可杨战的那个朋友买了这个院落后,就换了一个比防盗门还结实的大铁门,倒是有个猫眼,翡翡够不着,就找了个小凳子踩上,往外一看,果然是一条好大的灰色的大狗。
其实翡翡不知道,这是条狼,但翡翡从小那见过狼来,就在动物园见过,跟狗差不多,谁分得清是狗还是狼?
这条狼脑袋后面也没插个标示牌,注明“I\'m大灰狼”。
翡翡很怕这条“大狗”,看了看院墙很高,稍微安心了些,大概这“大狗”跳不进来,虽然俗话说,狗急跳墙,可是翡翡看这条“大狗”好像没什么急事,既不急着找厕所,也不急着回家喂奶,更不急着上班去公司打卡,亦不急着去抢银行。
翡翡虽然不太害怕了,可是仍然听着“狗”叫声,心惊胆战,好半天才想到这条“大狗”叫这么凶,是不是肚肚饿了?婴儿肚子饿了都会哭,大人爱面子,饿了也不哭,那狗大概和婴儿一样,饿了会叫。
狗不懂面子是何种阿什物。
翡翡就回屋去把那些包装袋都拆了个口,都是些牛肉干,兔子腿,德州扒鸡火腿,上好佳,一些膨化食品,还有不少的巧克力。
翡翡就拿着它们,来到院子里,对着外面说:“乖啊乖啊,不哭啊,给你吃饭饭了!”
然后把全部的食物都一样样从院墙扔了出去。
那条狼真的是肚子饿了,家里还有几头小狼等着哺育呢,天寒地冻的,也没处觅食。
它只好到处出来溜达,闻到着院落里有人的气味,就来了。
这狼是这山的坐地户了,俗称“钉子户。”
杨战的朋友也认识它,每次它来,他就给它一些肉干吃。
因此这母狼一饿的受不了,就偷偷摸摸地来这个院落,希冀得到点肉干吃。
虽然听得翡翡的说话声音不对,气味也不对,可是看到扔出来的好多肉干,母狼还是很感激的,急忙大口吃了起来。
它吃了一些,又把剩下的叼了回去喂孩子,然后它想,院落的主人好久没来了,那么冷,人家不爱来,还是趁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多要点肉干吧,下一次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来了。
这和当权不用过时作废的道理如出一辙。
狼是很聪明的动物。
于是它又回来了,在门外哀哀地叫。
翡翡正在找了个一次性牙刷牙膏去刷牙,刷好了牙,肚子也饿了,却没一点吃的了。
翡翡只好到处翻找,却一无所获,此刻听得这条“大狗”又在哀求食物,急的翡翡抓耳挠腮,她宁可自己不吃也得再找点食物喂“狗”。
她找着找着找到了井边,赫然看到井边吊了根绳子,翡翡好奇,去看看,绳子的下面吊着个包裹,是什么呢?不会是杀人后的碎尸吧?
翡翡一下子紧张起来,尸体?尸快?
不得不说,天涯杂谈的纪达大太监真不是个东西,写的故事害死人啊!硬生生把翡翡这个纯洁的女孩现在看到个包裹就以为是尸快。
犹豫了很久,外面的“狗”的叫声越来越哀哀的。
翡翡一狠心,想先把包裹拿出来再说,以前看书上写的有人为了保鲜肉类,把肉用绳子吊在井里,不腐烂。
如果不是肉,就再放回去,是肉,就喂外面的那条“大狗”吃。
等着她再买一块更大的肉来原样放回去。
于是翡翡就拉啊拉,拉那根绳子,可是那包裹津了水,沉的要死,翡翡使出了**的劲就拉绳子,不自觉间整个上半身就探进了井里,重心完全不稳了,再一使劲,翡翡就掉了下去,一声惨呼后,吓的魂飞魄散的翡翡才发现自己没完全掉水里,她那只肿胀的脚踝动作不灵活,没有跟着整个身体的大部队行动,而且自个挂在了井沿上。
翡翡头下脚上,吓的是涕泪横流,裤子都吓的尿湿了,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后,翡翡才能呜呜呜呜地哭出声来,再好半天后,她才想起来尝试着倒吊着把另一只脚也一点点地放到了井沿上。
稍微安全了些,翡翡开始抽噎着大喊:“救命啊!我掉井里了!井里有鬼啊!井里还有纪达大太监啊!”
外面的母狼被翡翡的大喊大哭惊的是原地不停转圈,不知所措。
一时间,崂山深处的鸟兽惊绝,被翡翡的惨呼声和母狼的嗥叫声惊的落叶纷飞如雨。
杨战一脚蹬上了高高的院墙,翻身上了院墙,然后弓腰,如同猫一样地轻轻落下。
竟然听得翡翡的哭声从井里传出,再仔细一看,翡翡的2只鞋子搭在井沿上,伴着外面那头大灰狼的惊惶嗥叫声,这情景实在是诡异可怕。
杨战一瞬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可他马上就清醒过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以风驰电挚的速度扑过去,抓住翡翡的2只脚就一把拖了出来,可怜猝不及防的翡翡的小脸摩擦过粗糙的井边,登时疼的她吱吱叫起来。
杨战赶忙仔细查看了她全身,发现她除了脸擦伤外,别处没大碍。
杨战松了口气,一下子紧紧抱着了战战兢兢的翡翡,一颗心慢慢回到了心室。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刚才的心脏好一阵都停止了跳动,这一点,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翡翡一下子从头重脚轻的倒吊状态回到了脑袋在上脚在下的正确姿态,很久在黑暗里,忽然又被冬日的早上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在杨战的
紧紧拥抱下,听到杨战急剧的心跳声,好半天她才回到了现实。
一清醒过来,她就抓住杨战的衣角哇哇大哭起来。
杨战低声安慰她,拍着她的脊背,问她是怎么回事。
翡翡马上有些羞窘,她那么大的人竟然掉井里了,真丢人丢到了下水道里,于是翡翡立即紧紧闭住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了。
杨战催促了她几次,她只是摇头,满面困窘之色,就是不说。
杨战起身探头看看井里,幸亏井水很低,翡翡个子不高,才勉强没被淹死,如果井的水位再高些,或者翡翡个子再高些,今天就等他来给翡翡收尸吧。
他低头看着黑黝黝的井里,水很深,看不到底,深不可测,如果翡翡不是脚搭住了井沿,就直接掉进去了,掉在了深不见底的黑黝黝的井里,一口水呛死了,死在里面了,沉在了水底,叫他去何处寻找她?
没人会想到翡翡会掉井里,都会以为她开门出去了,等翻遍了崂山,不知何时才能想到这口井,等把井水抽干后,翡翡早已泡成不可辨认的一团肉泥了。
想到此处,杨战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如果翡翡死了……如果翡翡死了……杨战不敢自己以后明天孤零零的生活会是多么无趣,甚至孤独到可怕。
再没人一边摸着肚皮轻声哼哼着“饿了饿了”,一边探头往厨房看他在做饭,等他说“好了”,就急不可待地帮他把盘子端到餐厅,然后笑眯眯地大块朵颐,边吃边口齿不清地夸赞“真好吃。”
杨战的一番辛苦得到了回报,自然也是心情大爽。
再没人安静地坐着,等着他剥出螃蟹肉或者虾虎肉,把肉伸过去,就马上张嘴含住,美滋滋地吃下,然后继续等着他剥下一快肉,因为她的手上的皮肉太嫩,以前每次剥螃蟹皮或者虾虎皮,都弄的10个手指头被戳破,疼的呲牙咧嘴还打死都不停止吃的步伐,以后杨战就不让她再剥皮,乖乖地坐着等着吃就行了。
再没人在家里欢声笑语,有时又和他吵吵闹闹,斗嘴顽皮,拿沙发垫子摔他,揪他耳朵,拽他鼻子。
再没人一听到<弄你>的舞曲就在客厅里扭着胖乎乎的小身体摇摇摆摆,然后看的兴起的杨战也加入跳舞的行列,而翡翡看着杨战受过专业训练的舞姿,终于自感到了自己的舞姿实在不雅,只好停下来,然后过几分钟再去笨拙地模仿杨战的舞姿,那笨手笨脚的姿态总是引得杨战暗地笑破肚皮表面却不敢说,一说出来的话,翡翡一定羞愧的无地自容,再也不肯跳舞了。
一没事,杨战就在大客厅放<弄你>的舞曲,就为了看翡翡的让人笑破肚皮却很可爱的舞蹈。
再没人在早上任他怎么掀被子怎么折腾也坚决不起床去锻炼,杨战自己闹腾了半天,翡翡仍然紧紧抓住被子埋头死睡如猪,于是他只好换好跑步服一个人出去沿着海边跑遍步,一边跑一边诅咒翡翡懒猪一个。
再没人却在晚饭后,死活拖着他去海边玩耍,赤脚在海水里漫步,在海边乐滋滋地指挥着他堆沙堡,然后皱着鼻子说她堆的更好,于是她劲头十足地堆各种沙雕,当然,她堆的沙雕不是半路倒塌就是歪歪扭扭,如果她堆了很久还没倒塌,杨战就会去把她辛苦堆的沙雕偷偷摸摸弄的倒塌。
每次她辛苦堆的沙雕一半路倒塌,杨战就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有些幸灾乐祸,有些得意洋洋,也不具体为了什么,他就是乐的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在此前31年,除了童年,他不记得他有过多少次发自内心的狂笑。
而和翡翡在一起,他不记得他那天没狂笑过。
翡翡见他笑,再看着倒塌的沙雕,总是会气得拧他的耳朵,杨战用双手抵抗着她的掐打,再看着她那沮丧气恼的神色,更是笑的乐不可支。
和翡翡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找回了久违的童真。
再没人……千言万语……无法述说……
杨战叹口气,转头看着一脸忸怩的翡翡,再问:“你在井里看到金条了?急得下去捞?却不想被井沿钩住了蹄子,没捞成?没事,我提着你的双脚,你再下去捞吧,捞出来五五分成。”
翡翡脸色涨的通红,说:“别胡说!我是去捞那个包裹……”然后翡翡又羞又气地整个事情描述了一遍。
杨战一言不发,听完了,很是无语。
杨战一把把那个包裹提了出来,是防水布紧紧扎着的,解开一看,是一只烤好的全羊。
原来杨战的朋友秋天来时,在路上买了一只烤好的全羊,结果家人嫌有些咸了,不吃,他就等母狼来吃,可是那几天母狼没来,他也是听说把肉吊在井里会保鲜,于是他就把烤全羊吊在了井里,准备下一次喂母狼吃,母狼没吃到,翡翡却差一点送了命。
杨战轻笑说:“佛祖以身饲鹰,你今天投井饲狼,一样的伟大,只是你壮志未酬身先掉井,不免太对不起那条狼了,倒不如你把大门打开,在脖子里插根草标,自我拍卖,那条狼出价高,你就以身饲那条狼,这就叫经济最大效益化,懂吗?”
“去死!”翡翡气得呼呼喘气,踹了他一脚,气鼓鼓地走开。
杨战低声笑着,打开门,把那头烤全羊扔给了外面的母狼。
母狼看到里面没事了,又见到好大一陀肉,立即幸福的叼着羊肉回家去了。
杨战把院落收拾了一下,留下了那些食品,就锁好大门,带着翡翡下山去。
翡翡脚踝仍然肿胀着,杨战就背起她,在风和日丽的崂山里慢慢走着。
杨战心情很好,用口哨吹着歌曲。
翡翡在他背上合着轻声唱:
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
洒洒;
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这匹狼它受了重伤;
但它侥幸逃脱了;
救它的是一只羊;
从此它们约定三生互诉着衷肠;
狼说亲爱的;
谢谢你为我疗伤;
不管未来有多少的风雨;
我都为你扛;
羊说不要客气;
谁让我爱上了你;
在你身边有多么的危险;
我都会陪着你;
就这样它们快乐地流浪;
就这样它们为爱歌唱;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谁让它们真爱了一场;
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
它们说有爱就有方向;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它们穿破世俗的城墙;
忽然杨战笑道:“狼真是爱上羊了,那条狼就把那只羊拿回家配阴婚了。”
翡翡不解:“为什么是配阴婚?”
杨战笑道:“那只羊早死了,吊在井里又N久了,早沐浴完毕准备当鬼新娘了。”
翡翡才解,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说:“揍你!没准那只羊是母羊呢!”
杨战回头风情万种地一笑:“那就让它们背背吧。”
翡翡大笑起来,抓住杨战短短的飘逸的头发说:“再叫你胡说!我拔光你满头的毛!”
杨战笑:“你舍得我出家当和尚?”
翡翡嬉笑,不答。
山风徐徐地吹,吹的人心荡漾,暖暖的太阳洒在他们身上,格外的温暖惬意。
杨战说:“如果我能背着你这样走一辈子多好啊!”
翡翡愣了一下,这是杨战第一次话题触及到感情方面,而只是在感情的边缘一触即过,却不敢碰触。
翡翡很久没说话,趴在杨战的宽阔有力的后背上,翡翡心神荡漾,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犹豫了很久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我想问个问题……”
“说!”
翡翡好容易鼓起勇气,用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杨战……”
“嗯?说。”
“杨战,你能和我结婚吗?”翡翡眼里含着紧张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也许她这个问题太无耻了,太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可是她心里是多么的渴望知道这个答案啊,她几乎和渴望救命之绳一样地渴望杨战的回答。
杨战心中一颤,却什么也没说,低头背着翡翡,加快了步伐。
翡翡等待着他的回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越来越沉,沉到了深渊,不可见底。
杨战仿佛感受了她内心的绝望,他用很低沉的声音坚硬地回答:“我不能。”
刹那间,心中那一树的桃花如秋风肆虐过,花瓣粉粉坠落,被疾风吹的不知所踪。
翡翡的心也仿佛也一片桃花瓣,被无情的现实肆虐的无影无踪。
她心中泪落如雨,绝望之极,幻想被无情的击碎的成为粉末。
一颗心,颤抖忐忑地送了出去,被别人无情地拒绝,再收回来的一颗心就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了。
翡翡抖的语不成声,说:“放我下来,我能走。”
杨战无言地把她放下,翡翡强撑着那只伤脚几乎在奔跑着向前冲去。
她泪流成河,心碎,了无痕。
她只想远离杨战,远离这一切,独自找个地方去舔伤。
自己的伤口只有自己最疼。
其实伤口又何必舔呢?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没伤口了。
翡翡心冷如死,天大地大,却无一处地方存放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杨战跟着她后面,看着她踉踉跄跄地在前面奔跑着,他心中痛的如同刀扎。
他还能说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家族联姻。
他的心再痛也只得去完成这个任务。
他无法给翡翡任何承诺,这样的幸福日子他也知道很短暂,他只能享受一天是一天,半年后,就是他大婚之时。
到时,翡翡会在何处?
翡翡几次摔倒,又立即强撑着爬起来,强撑着向前奔走。
她泪眼模糊,看不到路,看不到脚下,心中一片极度茫然,只觉得四周冰天雪地,冻的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她再一次摔倒后,半天爬不起来后,后面的杨战再也忍不住了,去TMD家族联姻吧,去TMD共同利益吧,去TMD家族使命吧,我杨战一向我行我素,天马行空,谁奈我何来!
哪怕和全家族决裂,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不姓杨了,我放弃一切,头也不回,离开杨家!
杨战含泪上前抱起了翡翡,摸着她的脸的手都冰冷之极。
忽然,杨战问:“翡翡,你喜欢我吗?”
既然决定了离开杨家,他也要得到翡翡的一个亲口承认说爱他的承诺。
翡翡双眼茫然,没回答。
杨战再问:“翡翡,你喜欢我吗?”
翡翡很久,才用飘的很远的声音轻声说:“不喜欢。”
杨战心头大震:“你再说一次!”
翡翡唇角浮现出一个凄凉的微笑:“不喜欢,我和孙大林还有感情。”
仿佛一击重锤击下,杨战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他嘴唇发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翡翡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走。
杨战看着她的背影,呆立很久,不知不觉已是满面泪水,心冷如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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