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圣楼一十八层,游杰和肖斯言一起打球。游杰打出一个球,显然平衡和力度都没有掌握好,仅仅只打中了三只瓶。他拿起另一只球,用毛巾反复擦拭,同时问肖斯言:“你对今天上午的会,怎么看?”
肖斯言说:“赵正德明显是在以势压人,谁不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
游杰说:“他骂槐也好,骂柳也好,不是关键。”
肖斯言一脸虔诚地问:“那重点是什么?”
游杰说:“重点是,赵正德已经出招了,我们怎样应招。政治是实力政治,而不是嘴巴政治,光耍嘴皮子,那是干不了政治的。只要我们能够拿出应招来,他就会被动,就会手忙脚乱。”
肖斯言颇有些忧虑地说:赵正德搞执法程序大检查,这一招非常阴毒。表面上看,他是对全省的执法环境进行大检查,可实际上,却是指向顾峰案的。这件案子,根本经不起查,一查就出问题。我估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不能落实顾峰的罪名,恐怕会出麻烦。
游杰已经打完了球,和肖斯言进入休息室。服务员早已经将蒸房准备好了,在这里等着他们。因为有外人在旁,两人的谈话,便转移了话题,换好衣服,进入干蒸房后,话题开始继续。
“我倒不担心执法检查。赵正德高传高打,我们可以釜底抽薪。比较麻烦的是你找的那些人的执行能力。一个顾峰案,搞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搞得这么被动。以这样的办事能力,就算有再长时间,也一样难以出结果。这样的执行力,太成问题了。”
肖斯言说:“对顾峰,我们确实估计不足。这件事是我没有办好,我要检讨。”
游杰说:“检讨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效果。这就像打仗,战争一旦开始,就只有一个目标,消灭敌人。你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就一定会被敌人所消灭。没有第二种选择。当初,我对你们的计划非常犹豫,为什么?就因为这场仗一旦开打,我们就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我听说你们之中,有些人还在想撤退,这是非常糊涂的想法。事到如今,还能退吗?往哪里退?打不赢就跑,这是土匪的搞法,不是正规军。任何时候,逃跑主义都是机会主义,害死人。”
肖斯言说:“你说得很对,我一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大家。不过,眼下的执法大检查,你还得拿出个具体办法。这是悬在大家头上的一把剑,这把剑不拿走,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游杰说:“你心里大概也着慌了吧。”
肖斯言肯定着慌,但他还不十分怕,他爱惜自己的羽毛,没有把柄让人抓,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个官不当了,和那些一旦失败便可能坐牢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说:“我没有,我相信老板的能力,这点事,老板肯定能处理好。”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缓了缓,游杰又说:“执法大检查的事,你要他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赵德良如果安排别的人,我还真有点担心,夏春和和罗先晖这两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们绝对不敢和我作对。”
权力的艺术,就是驭人的艺术。怎么驭人?每个人都有优势有个性,你想掌握他的优
势和个性?肯定不行,许多人的能h大得很,个性强得很,你想控制,反而会被他的这种能力这种个性所伤。只有一个办法,抓弱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看能不能发现,能不能抓住。发现并且抓住了他的弱点,就等于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就会对你服服帖帖,惟命是从。
夏春和被认为是整个江南官场最会为人的人,他的个性并不鲜明,看上去,各方面都不错,又没有哪一方面最突出。对每个人,他都很好,却又从来不和任何人结盟。所有人都觉得夏春和是与人为善,这一辈子当定了老好人。可实际上,他心里有一本账,对形势的分析判断,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清晰和透彻。
游杰说:“夏春和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就是他的婚姻。”
夏春和的婚姻是一种典型的政治婚姻,而且是一种女性权重过大的政治婚姻。而且是一个女性权重过大的家庭,在这样的家庭中,男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基本没有话语权。
夏春和的父母都是教师,父亲头上还有一顶帽子,**。夏春和的家在江南省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又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学生时代的夏春和,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高中毕业的时候,夏春和恰好赶上最后一届上山下乡。他在农村呆的时间并不长,刚刚下去不久,赶上了全国恢复高考,他参加了当年秋季的招生考试。但这次他显然没有准备好,就算准备好了,以他的**家庭成份,也不可能被录取。此时,知青全部回城,回城后便待业,根本没有职位给他们。一九七八年,夏春和第二次参加了高考,并且上了录取线,但受到父亲**身份影响,落选了。受到打击的夏春和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得到一个消息,全国开始拨乱反正,纠正冤假错案,全国的**,将全部纠正,恢复工作。受此鼓舞,夏春和再一次投入到复习之中。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盲目,而是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两年计划。当时,他的父亲是高中一年级班主任,他便跟在父亲班上听课,开始系统地回补高中课程。一九七九年,他也参加了高考,由于这一年的题目特别难,加上并不是他的计划,他虽然考上了中专,却没有去读,放弃了。
直到一九八零年,他果然一鸣惊人,顺利进入江南大学法律系。**刚刚结束,社会大量缺乏高等人才,大学毕业后的夏春和,很顺利地进入省司法厅。不过,进入司法厅后的夏春和,过了一段颇为寂寞的日子。同时分到司法厅的有好几个人,大家全都是大城市的,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夏春和被淹没在这些人之中,并不显得出色。
司法厅的隔壁是省歌舞团,夏春和闲得无聊,经常跑到歌舞团去看他们排舞。歌舞团有个舞蹈演员孙苹丽,舞跳得特别好。两人很快对上了眼,可惜的是,孙苹丽年龄太小,只有十七岁,纪律规定未满十八岁不准恋爱。正在这时,梁惠珍进入司法厅工作。梁惠珍是省副委书记的小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身边,有许多条件非常好的小伙子,她却看不上,只对夏春和一见钟情。
夏春和爱的是孙苹丽,对梁惠珍的追求,不冷不热。不仅梁惠珍看上了夏春和,梁母也很喜欢他,这母女俩便一齐努力。梁母一动,整个司法厅,全都动了。夏春和因此面临一种选择,到底是选择权力还是选择美色。
其实,这种选择并没有太大的意外,绝大多数人,会将权力摆在第一位。
夏春和与梁惠珍结婚了,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桩婚姻并不幸福,根本原因在于,高干家庭那种优越性成为了巨大压力。婚后,夏春和与孙苹丽一直秘密来往,他们到底是一直没有断过,还是后来某种机缘,使得两人又走到了一起,外人并不知晓。孙苹丽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十九个月。在孙苹丽怀孕三个月后,她离婚了,后来再没有结过婚,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
夏春和同梁惠珍结婚后,仕途自然顺了起来,先担任科长,后来担任处长,不久又下派到地区担任司法局长、公安局长,不久又提拔为地级市副市长、市长。其间有十几年时间,夏春和并不住在雍州,这就为他和两个女人的交往提供了便利。他和梁惠珍生的是个女儿,学习极其优秀,大学毕业后,由舅舅带到了美国,在美国发展得相当不错。
夏春和之所以在政坛显得干净,与他女儿收入极高大有关系。孙苹丽的儿子后来也去了美国。是不是通过夏春和的女儿弄过去的,外人并不清楚。
游杰肯定地说,孙苹丽的儿子,其实就是夏春和的儿子,这孩子游杰见过,和夏春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孙苹丽之所以不再婚,大概也因为这一关系。三年前,梁惠珍办了内退,去美国和女儿一起生活,基本半年呆在美国,半年呆在国内。而孙苹丽在馨园买了一幢单独别墅,那里就成了夏春和的另一个家,只要梁惠珍生活在国外,他基本就住在那里。
肖斯言实在忍不住,问游杰:你说的,是不是文联那个孙苹丽?孙苹丽是文联副主席,肖斯言的老婆也是文联的干部,办公室副主任。肖斯言因此认识孙苹丽。一个极有魅力的单身女人。
游杰说:“就是她。要不然,我为什么说需要你出面?你可以找一个晚上,和你爱人一起去拜访孙苹丽,然后非常巧地在那里碰到夏春和。夏春和一旦知道我们清楚他的这段隐私,绝对不敢和我们过不去。”
肖斯言大声叫妙,表示这几天就去馨园蹲点,一定让夏春和哑口无言。
游杰说:“至于罗先晖,也可以用这种敲山震虎的办法。不过,要稍稍给他一点压力。”
罗先晖也有一套别墅,在雍江居,当时的售价,四百多万,现在已经涨到七百多万了。以罗先晖的工资,一辈子也买不到这样一幢别墅。他和夏春和还不同,夏春和有一儿一女在美国,都很成功,在国内替他们买套别墅,是小事一桩。罗先晖的儿子不太争气,没混出个人样,不得不依靠罗先晖的关系,赚点小钱。罗先晖的这套别墅,是别人送的。一般情况下,罗先晖并不去这幢别墅里住,只有双休或者节假日,才到那里去住一两天。他往往非常低调,不用自己的车,而是用老婆单位的车。
游杰让肖斯言找准了罗先晖在那幢别墅的时候,上门去拜访,名义上是汇报工作,实际上是暗示罗先晖,我知道你在这里。
肖斯言想了想,觉得游杰这个釜底抽薪之计妙确实是妙,问题在于,执法大检查,是赵正德定的调子,夏春和和罗先晖敢顶吗?赵正德如果追这件事,他们怎么办?
这个,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让他们去操心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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