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城西新建了一座新的庙将城隍老爷迁了去,城南的这座就渐渐破落。腐朽的柱梁时不时地撒下灰尘,呛得刚步入庙内的林豆豆咳了几声;角落处处都布满了蜘蛛网,地上满是杂乱的稻草,以往摆放素果的长台现在被收拾成了置物桌。
少女无心顾及其他,一心牵挂着生病的妹妹,率先冲进了后堂。
“大姐!”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见她走进庙内,顿时扬起,眼中满是期盼。
“中秋,腊八!”少女连忙快步走到那平躺的女子身边,一边用手帕替她拭去细汗,一边向两个娇小的女娃询问,“端午怎么样了?”
两个小娃听她一问,忍不住哭了起来:“浑身还是烫得吓人,怎么办啊?大姐。”刚才大姐不在的时候,二姐还说了好一阵子胡话,把她俩急得手足无措。
少女将两个妹妹搂进怀里,轻轻拍抚着安慰:“放心,会没事的。我请了大夫来。”说完,她急忙起身,向苏绍凡他们深深地福了福腰。
原来真让豆豆说对了,这女贼怕也是真的迫于无奈才斗胆偷了镯子。苏绍凡见状,向身侧背着药箱的老者吩咐:“张大夫,你为那位姑娘看诊吧。”
张大夫应了声,走上前去,不避脏嫌地侧坐在铺了层薄薄稻草的地上,伸手搭上那平躺女子的脉。瞧她两颊红得异常,明显高于常人的体温,再看看这破庙四面窜风,铁定是因为着凉受寒而发了热。
少女满心焦急,却不敢打扰大夫,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
过了一会,她见张大夫的手终于离开了妹妹的手腕,知道已经有了结论,着急地问道:“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张大夫捋了捋长须,和蔼的模样让人莫名安心:“姑娘不必过虑吧,令妹这是劳累过度,偶感风寒,老夫给你开个方子,保准药到病除。”
大夫的话无疑是给那少女吃了颗定心丸,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林豆豆一听说没什么大碍,悬吊着的心总算放回
原处。她走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微微笑道:“是啊,张大夫的医术高超,他说没事一定就没事。”
紧张的气氛解除,林豆豆的心情瞬间上扬。她开朗的性格顿时显现无遗,自来熟地拉着正月的手,亲热地问:“对了,忙活一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先说吧,我是林豆豆。”
“我叫正月。病的是我二妹,端午。”难得有人这么和善的对待她们,那少女也报以微笑,指着病中的女子代为介绍。
“我叫中秋。”双胞胎中的一个从正月身后探出脑袋,活泼地说道。另一个也不甘其后,跳到林豆豆面前,扬起可爱的笑脸:“我是腊八。”
苏平在少爷的示意下,先将张大夫送回医馆,顺便去将药抓来。林豆豆则和这几个颇为投缘的少女聊得开心,早就忘了时间。苏绍凡随意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凝视着豆豆的一举一动。直到苏平带着药再次来到这儿,他才意识到时间得流逝。
事已解决,夜已深沉,到了该离别的时刻。林豆豆四顾庙内,单薄的破被、脏乱的环境,根本不适合长期居住,更别说让病人的休养了。她担忧地皱眉问正月:“你们接下去怎么办?”
正月苦笑,自嘲地答道:“没事,贱命自然有贱活法。”
“苏平,车呢?”苏绍凡像是没听见那帮女人的对话,望着门外。
“已经备好,就在庙门外。”苏平指着门外的黑影,向主子回话。
“回府。”苏绍凡冷漠地下令。
“绍凡……”林豆豆不情愿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够像之前那样再退让一步,至少让她在这里多待会。
“都回府。”苏绍凡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这里的所有人。”
哈!林豆豆楞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主动献上一吻,大声称赞:“绍凡,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说完,她就一蹦一跳地跑向端午那边,想要帮忙将她抬上车。
没想到能因祸得福,正月感激地再次向苏绍凡
拜谢。
苏绍凡淡淡一笑,目光注视着正忙碌的林豆豆,对面前的女子提醒:“别谢我,要不是豆豆,我也不会这么好心。”
这几天,四姐妹暂住在苏绍凡院中的一间厢房中。林豆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冲到她们那儿去,或闲聊或跟着正月学点女红,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这天,林豆豆一吃完早饭,依旧向四姐妹那儿跑去。
“正月,”甫跨进门,她就大咧咧地嚷嚷,“你妹妹今天身体好些没?”
正立在床前收拾被褥的端午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回身应道:“少夫人,托您的福,我身子好多了。”
“呀,你已经能下床了吗?反正没什么事,你多躺着休养休养。”林豆豆一边说,一边将她扶到桌边的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个易碎的瓷娃娃。
“端午,中秋,腊八。”正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外室。
循声望去,林豆豆发现她手里提着一个干瘪的包袱。
“你们这是做什么?”豆豆忍不住出声询问。
答话的是端午。她客气地想要告辞:“这几日叨扰甚多,如今我的病全好了,自然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瞧着她盈盈弱弱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让人觉得必须要好好呵护才行。林豆豆在这两天里一直考虑的事情,此刻看着她,终于敲定了主意。她上前将正月手里的包袱接过,问道:“你们要是离开的话,难道又去住城隍庙吗?”
正月极平常地回答,仿佛那是理所当然:“嗯,我们已经在那里住了几年,都当成自个儿家了。平日里我会做些刺绣拿到街市卖,那点钱虽然不多,但也足以糊口。”
“我算不算对你们有恩?”听她说完,林豆豆索性亮出杀手锏,“那我说的话,你们考虑一下如何?”
正月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少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说。”
哦?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哦!林豆豆嘿嘿一笑:“我要你们全都留在府里陪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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