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拜帖之上的几个大字,一入她的眼,便叫她心头一震,连带着面色一滞,笑容僵在脸上,指尖也忍不住轻颤。
已经太久没见见到王家之人了,在柳家的时日,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从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任何与王家有关之事,现在这么突然地见到这封拜帖,恍若隔世。
况且,这封拜帖正是出自王必之手。
“不打开看看吗?”
柳叶眉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指尖并拢,接过拜帖,缓缓展开,一行行字迹映入眼帘,令她睁大了瞳孔。
只是看这拜帖上的几行文字,便叫她心生惶恐,身子如失重一般,脚踩不到底。
拜帖很短,她看了好几遍,才讲拜帖合上,置于桌面,深呼一口气,又喝了一口茶水,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黎离也不催促她,就这么任她自我调节。
“他约我见上一面。”许久,她就只是说了这些,眼中从惶恐变为了释然。
原来她还是放不下的。
黎离点点头,拜帖她没有打开看过,不过大概的意思她能猜到,不过是说些恳切的话语,渴望能有一个挽回的机会。
世上之事,唯有人心最是难测。
王必生于王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叫他操心,叫他难做。
而王渊自视甚高,从不觉得自己在身体上或是其他地方不如人了,对于找接班人一事并没有那么迫切,所以几个儿子都不大像样子,他也只是愤懑了一下,以后又是过眼云烟了。
可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挽回的,就像他伤了柳叶眉的心,怎么可能说挽回就能挽回呢?
柳叶眉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拢了拢搭在胸前的发丝,“我想去见他一面。”
这个“他”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我来安排。”
那日,是柳叶眉这么多时日一来第一次迈出柳家的大门,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裙,上头是一件同色系的小袄,衬得她无比温润。
不同的是,她梳的是未出嫁少女的发髻。
回来之时,她是笑着的,笑得豁达,满是解脱,眉目间却又有一丝散不去的忧愁。
当那封和离书呈现在黎离面前时,黎离也只是淡淡一笑,说不出安慰的话,更说不出道喜的话。
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好事,算算时日,顾家应就是在近日动手。
顾家是执棋者,至于另一方是谁,黎离不知道,也不关心,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叫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不要成为棋子,更不要成为牺牲品。
不过这件事,会不会太轻易了?
当三夫人狐疑着,拧着眉头,这样问的时候,黎离眼神微眯,一脸高深莫测,“因为王必并非对四姑母无情。”
从王必愿意给到一封和离书之时,黎离便知道了这件事,若是无情,大可给到一纸休书,或是拖延着不愿放手,两看生厌。
只有这么放手,放她离开,才证明他并非无情。
但柳叶眉在王家这么多年的,不光是要忍受他的冷眼相对,还要对着王家那群狗眼看人低之人伏低做小,笑脸相迎。
身累,心更累。
说来,这柳菡夏也是个麻烦精,惯会给人惹麻烦的。
那日她要是对着老夫人好好的认个错,哪里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呢?
那一腔热血,全都喷洒在了红色漆柱之上,祖先祠堂之中,却没有喷洒进旁人的心坎中去,只让人觉得实在是痴傻。
“哐当”一声后,老夫人红了眼,身子有些坐不住了,双手连带着嘴角都在哆嗦,睁大的瞳孔之中既有有震惊,自然也有对其冥顽不灵的慨叹,只说了一句:“叫府医来吧。”声音暗哑。
于是慢慢朝外走去,身子佝偻着,如一个真正的老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