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只是半抬眼,打量着面前各怀鬼胎,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见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黎离右手握拳,用指节轻轻敲击了桌面,才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二老爷自然是知晓三房长女名叫柳攸宁,比自家女儿柳若烟小上一些。
不过只是幼时见到过,后来听说是生了重病,便闭门不出,他都快忘了柳家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今日一见,不光是因为她突然站在门外叫他吃惊不已,更是因为黎离给人的感觉太过冷冽,也太过强势,一进书房,便掠过两个长辈,直接坐于主位,还一脸风轻云淡地将二人晾在一旁。
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觉得,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黎离天生就该坐于主位,位于诸人之上。
二老爷不敢正视黎离,只扭了头,指望着二夫人解围,却见二夫人眼神躲闪,便也不指望二夫人去替他解围了。
只匆匆扫了黎离一眼,复垂了眼皮,低声道:“我不是故意要置柳家于不义的,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黎离乐了,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做贼心虚的人自己便招了,就刻意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问道:“哦?那柳老爷觉得现下该如何解决你的过错?”
想到柳家这位名不见经传五姑娘正握了自己的把柄,柳二老爷现下可是一阵窝火,别说质问门外偷听一事,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张老脸只是涨得通红。
自己家里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知妇人,在屋子里面大吵大闹,摔了碗筷还不够,为何偏偏还要追着自己来书房吵闹!
无奈,当下只能赔了笑,讨好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被人骗了,欠了不少钱,赌坊老板说可以帮我,只需要我无所作为便好。”
一副皮笑肉不笑,狐狸眼睛,尖嘴猴腮,不偷也贼的模样,让人看着便心烦。
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去,黎离也懒得与面前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人说些废话,压低了声说:“说清楚些,说不定还能寻些活路,否则你应该知晓这事要是捅到老太太那里,会如何了吧?”
二老爷心里发慌,不断地用胳膊肘戳着旁边不置一词的二夫人,二夫人本就恼怒,现在也是彻底憋不住了,甩开他的手,大声道:“就是给柳家定罪的时候,叫他不要出头!”
“即便是这样,大老爷被关在牢里,无力辩驳,那为何老太太也不反抗一番,难道是你们动了手脚?”黎离特意在“你们”二字上加了重音,盯着两人的眼睛。
二夫人望见了黎离似是淬了冰碴子的眼,没有躲闪,也没有片刻犹豫,反而狠狠拍了椅子把手,当下便反驳道:“绝对没有,老太太当时却还是病了,但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自己身子弱!”
这话应该是真的,这对不仁不义的夫妻即使是作了共犯,黎离量他们也不敢对老太太下手。
这二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孩子,而是家中姨娘所出,不过是寄养在了老太太名下。
老太太一向公正,想来也不会亏待了二房一家。
可这二人却只为了自己置整个柳家于不顾,虽是没有动手,却在知晓有人刻意陷害柳家时,装聋作哑,与那些人又有何不同?
而那些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容易满足的主儿,这不是,刚掏空了柳家,又要逼着柳家的姑娘嫁过去?
真是讽刺极了,柳家待此二人不薄,却落得如此下场。
而那所谓的官老爷怕是与赌坊老板是一伙的,合起伙来诓骗了面前这蠢货,这蠢货居然还将他奉为恩人。
可笑的是,这位自以为智慧无双的二夫人,与自己这蠢蛋夫君一道,中了圈套,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现在还要搭上自己女儿终生的幸福。
黎离猜想,能要挟二老爷,又有能力将柳家案子推后审理,年过半百又丧了妻的,那位所谓的“官老爷”,应该是青州的知府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