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夏,海阳市都市报上面刊登了一则消息。
大标题是这样的:拿什么拯救你——苏小北。
副标题:十五岁的问题少女,小北。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写这篇文章的记者叫范闲,人如其名,就是闲得蛋疼,自家的事儿不管,管别人家的事儿。
范闲姓范,没有什么意外,他是秋风镇人,也曾经是范丽的得意门生。
我从工读学校溜了之后,学聪明了,好几个月他们都没有摸到我的行踪。
当然,这其中数十次因为偷窃被送进了救助站。
在救助站也不能多呆,就怕苏凯和范丽闻到味儿找上来。
范闲是一个不错的记者,文章写得情真意切,将范丽宣传成了一个对于女儿无限爱意,且恨铁不成钢的人民教师。
网络时代,将范丽包装成了一个盼女儿归家的慈母。
电视台也跟了风,采访了范丽和苏凯。
范丽面对镜头,倒是没有多说话。
苏凯不一样,他是真的真情流露。
画面的最后,苏凯说了几句,就抹了眼泪水。
他说:“小北,回家吧,爸爸妈妈天天都盼着你回家。你一个女孩家在外面,爸爸就担心别人欺负你,也担心在外面吃什么?住哪里。快回来吧,爸爸妈妈是爱你的,是真的爱你。”
镜头里,苏凯憔悴了不少,说实话,我还是有一些动容的。
看这些画面的时候,我在酒吧。
是大东在和我qq视频的时候告诉我的。
刚刚在网络上看完,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网吧老板报的警,我常去的那个网吧,以为跟那个黄毛哥老板混得熟了,没想到,他却出卖我。
我又一次被带回了海阳市,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就有一大群记者扛了长枪短炮采访我。
我成了海阳市的名人。
范丽一直会演戏,当着围观群众的面,伸了手要给我一个拥抱,我嫌弃地一把给甩开了。
然后,她就开始抹眼泪水,那眼泪水跟不值钱似的,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回秋风镇的车里,苏凯开的车,我坐在后座。
范丽坐在前面,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
苏凯一路上唠叨个没完,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小北,你瘦了,黑了。在外面受苦了。”
他说话中带着颤音,还吸溜了鼻涕。
他对我是真爱,但以他的家庭地位,使得他能给到我的爱并不可观。
晚饭的饭桌上。
我是一个透明人,范丽全程都在给顾洋和苏南夹菜。
说什么,他们快高考了,不光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的营养也要跟得上。
苏凯给我夹了一个鸡腿,我夹给了顾洋。
半夜,我又习惯地翻了墙,坐在那张吊椅上。
顾洋出来和我说了两句话。
“在外面过得好吗?”
“好,至少比在家里好。”
“好吧,我无法理解你的行为。多么好的年纪,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将我的青春过得如此狼狈。”
“你的青春才狼狈,你全家人的青春都狼狈。”
或许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他说得对,我的青春确实狼狈。
但那是我的意愿吗?我也想要当一个优秀的学生,有父母的关爱,做一个正常的孩子?
一言不合,我翻墙遁了。
第二天,我又被送回了工读学校,因为我在家里呆不下去,还不如回学校和那一帮玩命少年们斗智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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