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仔细一看,血迹还未干涸,仍旧可以在地面上流淌。
再看死去的狼狗大黄。
我稍稍蹲下身子,看到大黄死不瞑目的一双狗眼,眼睛早已经变得浑浊不清,隐隐可以闻到血腥的气息,说来也怪,我盯着大黄的狗眼,不知怎么,脑海里浮出大狗被那个醉鬼虐杀致死的场景,大黄肯定想不到,它的主人,竟然会亲自动手。
也许在临死的前一刻,大黄的眼神无辜而充满哀求,据说,狗被主人杀死之前会哭泣,大黄会不会哭泣?它不会对主人感到失望,只会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主人,毕竟,它只是一只宠物,甚至,只是一只“打手。”?
它无权反对主人的决定,主人想要牺牲它,它无法反抗,只能等死。
这些只是我的假设,我只是好奇,醉鬼干什么要虐杀自己的宠物。
难道,仅仅是为了逞一时之气?就因为大黄昨晚上没有按照醉鬼无理的要求冲过来咬我一口,所以,大黄该死?大黄就应该死得如此凄惨?
这是怎样心狠手辣的男人,这是怎样心如蛇蝎的男人?
我想象不下去,我只能默默地推开铁门,身后的房东轻声嚷道:“你打算怎么处理?给句话吧,要不要去报警?这是骚扰民宅吧……”
我想了想,故作无辜地说:“大爷,等我搬走,随你怎么处理。”
房东立即冲过来,十分恼火地叫嚷道:“不行,这件事是你惹来的。谁不知道,你跟外面那些混混有瓜葛,你先前那个相好也是因为那些混混被逼走的……”
房东大爷毕竟是个斯文人,混**
*的人,被他称作为混混。
我又想了想,诚恳地说:“既然是冲着我来,等我搬走,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啦。”
房东顿时一噎,立即反驳道:“这种吓人的事,发生一次就好,难道你还指望发生第二次么?我心脏不好,年纪也大了,万一被吓出病,谁来赔我?”
我无辜地注视着房东大爷,我忽然发现大爷的眼睛和大黄一样浑浊,这就是老人迟暮的眼睛么?真是让人害怕啊。
“别装傻,长潞,我知道你人不坏,可是,你想想,我这个老头子,被门口那只死狗吓得半死,万一我真的有了三长两短……”
房东大爷忽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副样子,跟大黄更像了,我觉得自己不厚道,人怎么可以跟狗作比较呢?看来,我需要自我反省。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妥协了,跟房东打个商量吧。
送走房东,在他喋喋不休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我有些疲累。
房东似乎很讨厌那只死狗,他急匆匆地穿过大门,没命似的离开了租屋。
我立即找来水盆和毛巾,用自来水冲掉地上的血迹,然后戴上洗碗用的手套,将死狗大黄取下来,用一只废弃的麻袋装起来,然后用毛巾擦去铁门上的血迹。
然后拖地,拖了五六遍,因为房东大爷说了,他不要闻到一丁点味道。
反正也马上要搬走了,就当最后做一件好事,为这只倒霉的狼狗祈福吧。
傍晚五点钟,如果在乡下,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时分。
可是,这儿是金丽桥,是越来越繁华的金丽桥
,是一座收容着游子的异乡。
我拖着有些沉重的麻袋,穿过长长短短的巷子,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在路人不时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中,一步步赶到树林里,居民区后面有一片林子。
就是这里了,树木茁壮,野草繁茂,小鸟在枝头嘀啾,很适合做一个天然坟场。
我草草地埋了大黄,然后堆了一座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土包,权当是狼狗大黄最后的栖身之所,死后有人给它收尸,怎么说,也是一桩缘分。
夏末的傍晚,夕阳红得就像鲜血一样,晚风挟着一股凉爽的气息,这股气息几乎可以抚慰我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我随便找了一块草地,坐在草间,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一边抽着烟,一边嗅着树林里清爽的气息,没想到,在如今城镇的郊外,依旧有这样可以让人自得其乐的野林子,不过,用不了多久,这片林子也会消失吧。
我想着野林子未来变幻难测的命运,瞥了一眼大黄简陋的坟包。
“对不住了,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赶不及把你带走。抱歉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微微透着一丝灰色的烟雾在指尖缭绕,就像年轻姑娘眉宇间思春的心思,在旁若无人的时候,我可以收放自如地笑,笑得不可抑制。
“哈哈,大黄啊,没想到,最后我送你一程,你也送我一程呀。”
我慢慢抽完烟,很享受这种无人打扰的清闲滋味。
最后,我将烟头丢在草丛里,至于会不会燃起一场无名野火,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我拍拍身上的草屑和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开野树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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