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是为那件事来的。我想问问你,院子里那些废旧摩托车都哪去了?”
“那些破车都让我给买了。”灰头胸有成竹说“我舅舅走时一分钱没给我撂下,到了月底又是交房租,又是交水电费,所以我要不买点东西怎么维持生计呀。”
安蓝一针见血的说:“再加上吃喝*赌恐怕把房卖了也不够填窟窿的。”
灰头不服气说:“说话要讲证据,谁吃喝*赌啦?我吃喝*赌你亲眼看见了怎的?”
“好了好了,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你爱怎样怎样管我屁事。我现在想问问你,王小光进监狱了,你做何打算呢?”
“我,我,我没什么打算。”灰头一听这话有点犯晕,含含糊糊的说“我的打算就是把铺子给我舅舅看好就行了,其余没什么打算。”
“这恐怕不行了。”安蓝冷静的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马上收拾收拾从这里搬出去。我要收回铺子。”
“什么?”灰头一听这话立刻从老伴椅上弹了起来,把脑袋一横说“凭什么让我搬出去?你算老几?我舅舅临走时已经嘱咐我了,让我不惜一切代价看好铺子,不经他的同意,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权利动这里的一针一线。”
安蓝心想:这个侏儒还挺能狡辩的。话说的多好听,不惜一切代价看好铺子,恐怕他是不惜一切代价糟蹋铺子吧。安蓝也不和他废话了,因为有些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跟他废话等于对牛弹琴。所以安蓝言简意赅的说:“我就给你半天时间,等晚上我就来锁门。你最好识时务点。”
灰头耍赖皮说:“我就不搬,看你能怎的。你要干动这屋里一颗螺丝,咱们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豁出去了。”
安蓝淡然一笑说:“那好吧,咱们就走着瞧。”
灰头就是个纸老虎,别看他嘴上说的叭叭的,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虚。所以等安蓝出去后,烦躁的他就像热郭上的蚂蚁,立刻慌了神儿,
在也没心情干别的了。有好几个电话打来,他都没心思接,烦的他把电话线都拽断了。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凭他的能力是没法和安蓝抗衡的,他也没资格和安蓝抗衡。他充其量不过是天光修理铺里的一个徒弟,他没有任何权利把持天光的资产。天光修理铺的真正法人代表是纪安蓝,安蓝有足够的权利掌管铺子的任何事物。想到这些,灰头的心都凉透了。
他依然侧歪在老板椅上,但当老板的感觉一点也找不到了,怎么坐都不舒服。他变的气急败坏。还学***似的胡乱拍桌子,把桌子上摆的自己的小相片给震的像鼓上蚤似的。
歌词写的好,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那么灰头当老板的美梦破灭也是罪有应得。这就是所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拿到手也得飞了。
晚上下了班后,老刘回家了,剩下我和安蓝在大厅里闲聊。大约九点多钟,灰头穿了件军用破棉袄莫不作声的进来了。进了屋,他先瞄了安蓝一眼,然后乖乖地靠在门框上,把脑袋一低,双手垂下,一副可怜虫模样。我刚想和他打招呼,安蓝赶紧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理会他,看他怎样。就这样,过了有三分多钟,他实在撑不住了,脚板蹭着地来到安蓝近前,蚊子似的轻声说:“安蓝姐,我有事情找您商量。”安蓝没理睬他,他继续说“修理铺——”说到这,他忽然停了下来,好象下面的词还没想好。安蓝不客气的说:“别和是提修理铺,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多管。”灰头赶快说:“您说的对,那的的确确是您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可是,我想和您商量商量,别把铺子收回好吗?我的意思是说,铺子是您的,我只想给您打工,因为我除了修车不会干别的。”安蓝马上接他老底说:“我敢用你么?你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人,我用你打工岂不自取灭亡吗?”灰头羞愧难当的直抽自己嘴巴子说:“您可别和我斤斤计较,我这张臭嘴您还不知道吗?说什么都像刮旋风似的。那都是话赶话。”安蓝说:
“你刮风也好,刮沙也罢,我是死活不用你。我已经决定好了,别再废话了。”“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可不是小事情呀。”“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知道怎么做。”“我……”灰头没词了
“赶紧回去准备吧。准备好把所有的钥匙都交给我。”安蓝说。
灰头迟疑的不甘心走掉,于是他就在原地来回的转开了磨磨儿。不知怎的,他转来转去突然间把眼神落在了我身上,喜眉弄眼的央求我说:“长潞大哥,您给我向安蓝姐说说情吧,我不能离开修理铺子呀。”
他的一番话把我和安蓝都给镇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手。要说背地里要我给他求情还能说的过去,然而他居然要我当着安蓝面给他求情,这简直是给我出难题。我要是不给求情吧,显得我太冷眼旁观了;我要是给他求情吧,可这情怎么个求法?我恨不能越俎代庖呀。
这时安蓝说:“谁求情都没用,这不是求情的事,你就歇心了吧。赶紧回去收拾收拾离开比什么都强。”
灰头好像没听见安蓝说什么似的,他继续看着我说:“大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得丢了饭碗子。我知道您是知书达理的人,您就给我说句好话吧。我相信你不会不管我的。”
“哈哈……”安蓝听见他的话都给气乐了,无可奈何的说“难怪说你是个孬种呢,果然如此。”灰头好像承认自己是孬种,所以他低着头撮弄着手指,露出一副地道的奴才相。
可是面对灰头这样,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还有点可怜他——可怜他的幼稚和卑贱。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最能理解一个将要失去饭碗人的心情。可是要我像他似的当面求情,我还真张不开嘴。即便是张开嘴,安蓝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他吗?所以走到柜台前,拿起笔在菜单上写了一行小字,然后叠成方块儿递给了安蓝,安蓝打开看了几眼,又把纸条重新叠好塞进裤口袋里。她朝我瞥瞥嘴,好象怪我多事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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