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沉默是可怕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却没有人有更多的说话欲望。随着陈宇的分析,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可以胜利的点了。在这种特别大的城池之上,一面只有五百人。抛除射楼和高台上的士兵外,三、四百人平铺城墙,连战斗力都很可能没有的。
别说三四天了,他们觉着自己能够支撑明天一天,那都要谢谢老天爷帮忙。那虚无缥缈的支援,现在已经对他们不再重要了。
陈宇见此情况,只能拍拍手笑着对他们说道:“没事,不还有我和我的亲卫呢吗,我会和大家一起战斗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的,好歹你们将军我也是杀掉他们大汉的人物,可没那么好对付!”说话的气势十分足,领在座的众人心中也稍定。
见此状况后,陈宇还是安排了一下城防任务,细致到每一个人,每一个地点之后才将他们都放走。众人走后,陈宇捏了捏眉间,对一旁的三德子吩咐道:“告诉李狗蛋,带上阿雅翻译,去将整个城中的突厥人,不论东西突厥,全部给我扣押起来。如有违令者斩,另外其他外族严令呆在自己的房间,不准乱动。再在商业街,原来的闹市区搭个高台,我要和汉人讲话去。”说完这一切后,陈宇才缓缓走出了射楼,又远远地看向了对方的营地。
这个时候的陈宇可没有闲着,他的脑中可是一直在翻阅着从上古开始,一直到后世的千年来所有的经典守城案例。他知道,如果自己一直什么都不干的话,可能就真的玩儿完了。只能想些奇招,才有可能乱中取胜。
至于从地道之中跑出去他也想过,但是这可还有一城的人呢!除非陈宇可以接受自己临阵脱逃,用整个城池人的命来换自己一命,否则可能性根本没有。毕竟如果带上他们,那不出十里地,突厥一定将这些没有马匹的人就像撵兔子一样,赶尽杀绝。
除非......
他混乱地摇了摇头,面对着刚刚跑过来报告的人们。三个人,汇报了三面城墙的情况。按照他们见到的人数来说,三面墙,一面一万人,共计三万。
陈宇心中一阵无力感升了起来,三万人啊,感觉四面墙都像是主攻一样。命人继续详细探看后,陈宇在城墙上溜达了起来。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如果不是十分要命的事情以外,自己是不会再下城墙了。那可怜的豪华宅子,刚刚收拾好,自己就不能住了。
一路闲想着,一直到午餐过后,李狗蛋才满头大汗地将所有人分开管理了。城内现在也总算是安静了许多,但感觉却是更加压抑了。看着面前那是在难以下咽的饭菜,陈宇心中更加郁闷。
“打仗都不给吃点好的,可惜小紫不在了,额不过也还好,她们都没过来。李狗蛋,你小子可是要好好感谢我了。”李狗蛋勉强一笑,让三德子陪陈宇向着闹市区的高台走去。而他自己则站在城池之上,毕竟主将不在了,李四又被陈宇派往了南面,所以这一面就只有他来支撑。
当陈宇到达的时候,汉人们都已经被聚集在了一起。在这个地方的汉人,很少是真正祖籍就在这里的。大多为各个朝代流放,或者穷苦到不行的人们,还有他们的后代。人数不多也不少,两、三万左右的样子。可想而知,在这个拥有着七万人的大城之中,少数民族占有多么巨大的比重。当然这里边也有很多人是流动的,并不会真正住在城中。
陈宇上台后,首先严肃地环视了一圈下边的所有人。毕竟人数一多,嘴巴第一就是控制不住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虽然声音不高,但聚集起来吵得陈宇头都有些炸了。
陈宇的一个环视,当然也起到了一点作用,那就是,人们讨论的声音暂停了两秒钟。之后就又爆发出了更激烈的聊天,场面一时更加难以控制。
陈宇索性也不说话了,他让三德子搬来一张胡床,自己半躺在上边,悠闲地说道:“那你们就说吧,我呢,最喜欢听人聊天了。这样,你们现在开始聊,一直聊到突厥冲进来屠城为止,反正我们两家现在是生死仇敌,外边带着突厥人迁移的就是死了阿耶的小可汗叠罗支。我呢,就躺在这里陪着你们等死。反正站着也是死,躺着也是死,无碍。”这个无厘头的言语令场面直接爆炸了,要不是护军一直掌控着局面,陈宇可能都要被冲击一下子。
陈宇也不着急,就躺在胡床上假寐。他昨夜就没有休息,一直忙到现在,正好乘着这个机会来休息。下边哄闹的声音吵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慢慢的人们开始口渴,开始疲惫了。做拦截的护军也是快要坚持不住了,大家总算发现,这样僵持着是没有效果的。
陈宇听着逐渐弱下来的声音,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弧度。两三万人,如果众志成城的情况下,总有上千人会成为自己的生力军。这里边有还未招募的府军,有会做饭的妇孺,有可以帮忙做体力活的老年人。这样的情况之下,城池上边的压力会减轻大半不止。
但就在声音越来越小,就要无声的时候,城头出事了。
“攻城了!突厥攻城了!李校尉请将军,上城主持军务!”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士兵对着陈宇疾呼,同一时间其他三面城墙也可见得开始动作。
陈宇摇了摇头,从胡床上站了起来。
“还是来不及了吗?呵呵,你们最好祈祷没有破城,否则不止是我,除了突厥人外,大家都要死!”陈宇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接着大手一挥,带着身边的两个人迈步下了高台,走向城墙方向。
另一边的人们也哄闹了起来,不过护军立刻对情况进行了掌控。陈宇之前曾经告诫过他们,在消息越不好的时候,就越会有一些不法之徒,亦或者感觉自己求生无望的人们做蠢事。这种行为必须得到控制,否则整个城池都将不攻自破。
所以陈宇一走,他们就立刻开始疏散人群,将人们全部赶回家中。特殊时期,必须要特殊对待才可以,尤其是边塞各族都有的城市。
人们暂且不说,当陈宇走上城墙之后,面前的一切犹如一幅画卷一般,缓缓为他打开来。城池之下,突厥人发疯一样向前冲着,陈宇可以看到,有几队人是扛着梯子的。就像汉人的梯子一般无二,突厥人攻城其实也就是那一套。
在这之前,其实陈宇还是抱有一丝丝小希望的。那就是草原民族不擅长攻城战,应该不好上城墙。现在看来,那都是后世某些专家臆想的罢了。这个时代的产物,不会因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而有所不同,只不过是突厥人缺少了马匹,失去自己本身的优势罢了。
“希望没有投石车,箭矢至少今明两天肯定够,你看着远近,差不多了就射吧。”陈宇没有过多真正的实战经验,所以计算弓箭及弩箭的射击距离就交给了李狗蛋。他深知,一个不懂战争,没有见过战争的人是绝对不能指手画脚的,否则结果只能是害死自己。
李狗蛋对陈宇的命令并无异议,在他看来,陈宇定是在培养自己,这时的他也皱着眉头专注了起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城下人声鼎沸,很多人用力地嘶吼着,宣泄着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的恐惧。城池上则是截然相反,寂静一片之中,每个人都十分紧张,连带着李狗蛋的额头上也已经见汗。
当他看清第一个敌人的时候,高高举起的手猛然准备下落,却被一旁的陈宇忽然抓住。
“哦,忘记说了,记得射一射那些拿着梯子的,我可不希望他们顺利把梯子给我架上来。”缓慢地说完话,陈宇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着延迟一些比较好,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与自己矛盾的选择。
李狗蛋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将手挥了下去,大吼道:“放箭!射梯子!”陈宇听完却是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唐朝这么古老的。战场根本靠吼,他的命令居然是以人传人的方式传了下去。他立刻拉住了一旁的李狗蛋,问道:“我们就没有旗语吗,就那个手上的小旗子,挥一挥就解决的?这吼叫别人不都知道了,哪儿还有什么作战秘密可言?”
他倒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李狗蛋压根儿也没听懂什么跟什么,现在正满脸问号地看着陈宇。
陈宇不知道旗语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现在看来,绝对不是这个时代就对了。他也只能尴尬地撇了撇嘴,对李狗蛋说道:“等这次完了的吧,我教你们旗语,我们以后打仗不能总乱叫。”为这一段超时代的话语定性之后,陈宇继续看像了下方的战场。
此时弓箭已经射出来了,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几百弓箭手,但一次几百的速率看起来也像是下雨一般,只要射到哪儿,哪儿就要倒下一片。
陈宇看后心中也知道,这只是一次试探攻击罢了,其中根本没有穿着铠甲的虎师,甚至很可能连主战斗力豹师都没有。虽然射一次就可以倒下一片,但是在茫茫的突厥人群当中,那一小片只是沧海一粟罢了。很快人们就都跑到了城下,但当他们回头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梯子还没上来!
李狗蛋乘着这个时间,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砸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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