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乃三大鬼节之一。
还未到天黑百鬼夜行之际,沐安州帝都城,这个沐王朝的京师之所已然是神鬼遍布了。
行人纷纷,大多是出城祭祖上香之人,面色稀疏平常,偶有露出些叹惋伤怀之色的,许是对所要祭奠的人情深义重,又或者是离世未久,心怀挂念的。
一切都很平常,在这座皇城表面的安逸繁华之下,隐藏着的些许风云诡谲也只有少数人可以窥探,步步为营。
但,在这些神鬼妖魔当中,也有某些傻不愣登的二货,不懂得何为韬光养晦,避其锋芒,生生自己站了出来给人当了靶子,愚不自知。
“阿辞!这个酒不错啊,比我之前喝的烧刀子还要烈上几分,更是比那些什么果酒的好喝多了啊!”
说着,江梓还咂了一口,回味着那悠然酒香,一脸享受。
银河厅内,沈辞也算是找到了知己,素来爱酒的他碰上江湖上浪迹多年的江梓,一发而不可收拾,整个茶几上都是各色酒壶,种类繁多。
沈辞笑笑,这经过提纯的,能不比那些浑酒好喝得多?他是习以为常,江梓则很是新奇,又在各色酒壶中寻着她看得上的。
她时不时打开瓶塞来嗅上一口,刚喝了一杯烈酒的她对好多都有些不满意起来,终于在打开一个青色酒壶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她都有些来不及倒入杯中,便将壶口对准了张开的嘴,沈辞微微瞥见瓶身上淡淡的标签,眼眸一缩,位于江梓对面的他连忙起身,整个人探了出去,阻止她的动作。
“不能喝!”
那标签上写着96,生命之水啊!顾千秋搞这玩意儿的时候不知道贴个不能单独饮用的提示吗!
沈辞嗓音微沉,动作已然快到极致了,然在抓住江梓那褶皱颇深的手腕之前,还是有许多透明液体落入了嗓中,江梓灌酒的动作猛然一滞,酒液微洒。
烈酒入喉,嗓子如灼烧一般,感觉体内像是着了火,一寸寸蔓延至全身,江梓感觉...很带劲。
于是她疑惑的看向沈辞,缓了缓才开口。
“为什么不能喝?”
是有点烈,仅仅是一口就能让她有这般感觉,比她喝过的所有酒都要烈,但,似乎也没什么吧?阿辞为什么这么紧张?
沈辞也无可避免的愣了一愣,先是夺过江梓手中的生命之水,仅是放在鼻尖轻嗅他便知道不会有错,这就是生命之水,喝多了会死人的那种。
便是他以前也只能尝一小口,若是像江梓刚刚喝的那般多的,怕是早已送医院了。
但,江梓这个年纪的人了,一口生命之水闷下去了,一点事没有?
“唔,怕你醉,这个太烈了。”
想了想,沈辞如是回道,江梓闻言便弯了弯眼,知道沈辞是在关心她,随意的摆了摆手。
“不会的,阿辞,外婆若是不想醉,随时可用内力将其化解的,你不用担心。”
沈辞:......
行吧,江湖人,不拘小节,生命之水都能直接干。
“阿辞,再给外婆来一口。”
“别,这个喝多了真不好,你喝其他的,这个是用来兑其他东西喝的,你要是想,用这些随意兑都行,但是不能单独喝这个了。”
就算江梓一口没事,沈辞也不敢让她多喝这个,给她指了指茶几旁一个小桌子上的透明琉璃壶,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果汁与果酒,江梓泄了口气抱怨道。
“哎呀,烈酒兑水有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那些果汁跟水没什么区别。
沈辞嘴角微挑,没笑出声,反正是把那壶生命之水放得远了些,意思很是明显。
索性江梓体内还残留着刚刚那一口的余韵,不会这么快散去,她就又找到几壶其他烈酒,虽不及生命之水,却也比前几十年喝的爽快多了。
乖乖外孙的奉陪更是让她尽兴,越喝越兴奋。
“你做什么吃的,阿祁不过是想要一份点心,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他受了委屈?”
侍者来银河厅更换酒壶盘碟的时候,从门缝之间,突然传出一道刺耳尖锐的暴呵女声,沈辞漠不关心的抬了抬眼,江梓倒是回头望了一眼。
她兴趣颇浓的听着仍旧未停下的怒骂之声渐渐远去,似是下了楼的样子,一把抓住了即将要离开的那名侍者的手腕,吩咐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那人应了一声,继而退了出去,沈辞见她那副感兴趣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想知道的话,下去看看也行啊。”
心思未掩饰的江梓随意的摆了摆手,因为心态疏朗而不怎么显老的脸上划过一抹嫌弃之色,“下去干嘛,下面的酒都是兑了水的。”
她就是好奇啥事而已,也不至于让她丢下这么多琼浆玉液亲自去看。
没多久,那侍者回了来,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虑色,为二人转述了一番下方所发生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一颗草莓引发的血案。
龙吟草莓,醉今朝招牌,位于菜单第一页,附有精美插图,每日限量一份,两千九百九十九两,堪称天价。
但架不住有人喜欢,这个价格和这个稀有程度,在经由沐元淇以及一众亲朋好友的推广之下,逐渐成为了帝都众人炫耀的方式之一。
谁能抢到一份龙吟草莓,脸上立增三分光彩。
自七月初七那日醉今朝强势闯入众人视线起,至今不过三月,卖出去的龙吟草莓也不过才八十二份龙吟草莓,却也让它威名远播,预订的人都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了。
而今天,江南首富姜家独子姜祁,在随着三位姐姐来帝都的第一天,便看上了这龙吟草莓,想要买一份。
在得知没有之后便有些生气,从小娇生惯养的他语气很冲,且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硬是要店员给他再做一份,言他有的是钱,还不信买不到一份点心。
姜祁屡次被拒,一时发了火掀了桌子,他的随侍便上来寻了因还没置办房产而暂且订了醉今朝五楼房间的姜瑜,也就是他三姐,跟他是一样的暴脾气,且宠弟无度,在下面都快把店砸了。
沈辞眼中划过一抹冷意,菲薄的唇中吐出一句质问。
“不会赶出去?”
什么东西啊,敢在他的地方砸店,这还能放任?底下人怎么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