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继续赶海去了，方羡转而带着她们两个往岛上正中央的筁山而去，一边走还一边介绍道。
“看到那座山了吗，岛上最高的山，叫筁山，尊月楼就在最顶端。”
沈辞：“山在城中央？这什么构造？”
“先有的山，后有的城啊，原本岛上只有一个小村子的，也是慢慢发展成城池的，岛上有山有矿还靠海...基本上什么都不缺，又在我师父的帮忙下，就慢慢发展起来了啊！”
一路上，沈辞和沐元溪两人听方羡讲了一大堆半芦岛的发展史，是如何从小村庄到如今这样一座可自成国度一般的城池的。
她路上还时不时跟认识的人打声招呼，直到夜幕四合，才到了山脚之下。
“您二位是山脚下住一晚，明天再上去呢，还是...”
“现在。”
沐元溪淡淡回道，不容置疑，沈辞扯了扯她的衣袖。
“媳妇儿你不是还伤着呢吗，要不明天吧！”
那么高的山，也不是要多久才能上去。
“无妨，时间已快半月了，母皇还在等浮花青参。”
夜色中，沐元溪嗓音略沉，沈辞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直接走？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就是比较陡，不过能快一些。”
“那就带路。”
“行。”
沈辞和沐元溪都很信任地让方羡带着她们往小路去了，然而那崎岖的角度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路。
半个时辰之后，沈辞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你带的方向是对的？”
沐元溪幽幽地瞥过去一眼，同样有些怀疑。
这路上全是荆棘就不说了，还十步一个坑是闹哪样啊！
“当然对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不对！”
这可是她为了偷溜着下山去玩摸索一年多才找出来的小路呢！
怎么能被质疑！
沈辞和沐元溪无奈对视一眼，只得继续跟着她走下去，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月光都渗透不进来，时不时还有一声狼嚎。
又半个时辰过后，眼前的路被一片沼泽拦住之后，沈辞再次开口。
“方羡，爷现在十分怀疑你是想将我们拐到深山老林中欲行不轨，你最好给个解释。”
方羡看着那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沼泽也陷入了沉默，她明明记得以前没有的啊！
沈辞斜睨着她，要不是他一直开着解析，看见了那个沼泽，保不齐这昏天黑地的，一脚踏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什么...可能，我不在的这十几年，小路...发生了变化？”
方羡在帝后二人的注视下摸了摸鼻子，十分迟疑地说道，嗓音低到了极致，沈辞吸了口气，十分想给她一下子。
什么人啊！带路带不好就走大路啊！
走了个陡峭又艰险的小路，还给整迷路了，什么玩意儿啊！
“哎哎哎，别动手别动手，你等我再找找，肯定有办法的，我从小在这长大，肯定有的！”
*
“师父，你笑什么啊，大晚上的，怪渗人的。”
阁楼之上，凭栏而居的燕无忧散着华发，突然的一阵笑声让还背着医方的晏丝吓了一跳，撇着嘴抱怨了一句。
“你师姐回来了。”
燕无忧嗓音清浅，晏丝满是困意的眸子中霎时间亮了一下。
“师姐！”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啊！”
晏丝从屋内跑出，站在燕无忧身侧往下看去，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有些失望。
燕无忧在她额头轻敲了一记。
“不过她迷路了，不知道之前老带你出去的那个小路被为师堵了，你得去接她一下。”
提起这个，晏丝不免有些觉得愧疚起来。
那个小路，师姐用了几年都没问题，偏偏她离开之后，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的时候就被抓了，然后那路就被堵了...
是她对不起师姐。
晏丝心里这么想着，自然对大半夜地出去接人没什么怨言，穿了件厚披风之后就提着个灯笼出去了。
燕无忧看着她隐隐还带着丝兴奋的背影无奈失笑，抬眸看了看山顶处清晰无比的明月。
*
禁室当中，一张画像悬于墙上，画像之下是供案，摆着香烛果品，白烟袅袅。
燕无忧发动机关走进来的时候，那画像中的人似是动了，看过来了一眼。
“师尊，人来了啊，你说她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啊？”
燕无忧走到画像之前，随意地在蒲团之上盘膝坐下了，单手撑着下颔，语气颇为慵懒。
“那就是你的无能了不是。”
画像前漂浮起了一阵清浅蓝雾，原本坐在冰晶一般的王座上的女子突然从画像中出来了。
原本十分灵动的画像仿佛霎时间失了灵气，而浮在供案上的虚影倒是明眸善睐，周遭萦绕着玄灵之息，美得惊艳。
燕无忧听了这话之后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
“那怎么能是我无用呢...”
“那你的意思是想说为师无用喽？”
月神调笑般的潋滟话语灌入耳中，燕无忧侧开了些视线，小声嘟囔着。
“那您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是。”
月神轻呵了一声，“你这大师兄的位置是不想要了是吧？”
“别啊，这么多年我就靠这个身份坑蒙...不是，行走江湖了，师尊你不能为老不尊啊！”
“老？麻烦你回想一下，咱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我十五，你二十，还是你非要死皮赖脸地拜我为师，你忘了？”
燕无忧：“......”
所以为什么那个时候死活不收徒的您老人家到最后一个接着一个，收遍了三界六域呢？
“师尊啊，不能这么算不是，只是那一世你十五而已啊，你可是从天地初生就存在了的人啊，唯一一个能比你年龄还大的，也就一个师娘了不是，诶，师娘干什么去了来着？”
往事不堪回首，燕无忧便干脆转移了话题。
“他啊，最近有正事，忙着普照大地去了吧，谁知道呢。”
月神耸了耸肩，如是回道，转而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对着他轻勾了勾唇。
“人到外面了，你最好直接解决了，解决不了再来找我，哦对了，宿镜准备好，为师答应了沈将军的事，也不好食言不是，乖徒儿，加油哦！”
话音刚落，那浮影转瞬即逝，回到了画像当中，然而画像中的人影却也凝固了一般，不再动了。
燕无忧伸手欲拦的动作悬在半空，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掸了掸自己的衣摆，起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