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正缓缓降临,火红的大太阳正缓缓往西山落下,那老人家的孙儿抱着个胭脂水粉盒子来到了莫依彤的房间。
“姑姑,是爷爷给你买的,叫你进宫时候用。”
“哦。”莫依彤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忽而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上妆了,倒也来了兴趣,自顾自的描眉擦粉起来。
“姑姑好漂亮啊!说不定太子殿下会看上你呐!”
“是么?”莫依彤笑了一下,太子?岳连坤?天啊!我怎么会又想起他来,左佐死了,那里只剩下我无尽的痛苦的回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正在哀思之中,门“咚咚咚”被敲响,莫依彤转身,那小女孩子已经帮忙打开门,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站在门口,卑躬屈膝:“莫姑娘,属下是皇上派来接您的,您若是准备好了,现在就跟属下一起去赴宴吧!”
“好!有劳了!”莫依彤披上翠绿色的斗篷,出门上了轿子。
轿子一路都十分平稳,十分舒服,莫依彤都微微闭上眼睛在小憩。
“姑娘,到了!”男声从轿子外响起,她忽的睁开眼睛:“来了。”
轿帘掀开,她身着葱绿色锦衣从轿子里走出。
抬头望去,这藏来国的皇宫果然别有一番韵味,不必楼兰国那样金碧辉煌,也没有吴越国皇宫那样依山傍水小家碧玉之感,只觉得一股子十分豁达之感。
走进红色朱漆大门,地上是大理石铺成的地上,走在上面,会发出哒哒哒的好听声音,左右两侧,都是高大雄伟的宫殿,有一种森严之感。
“藏来的皇宫真是与众不同呢!”莫依彤笑笑,自言自语。
一旁的随从小声问道:“姑娘去过别国的皇宫?”
“呃……”莫依彤顿了一下:“没有没有,只是太没见识了,一时……呵呵……”
“要说姑娘这样的本事,去过哪里也是不稀奇的。”那小随从阿谀道,莫依彤笑笑,不置可否。
“快快快!今晚可有从吴越国来的贵宾呢!可不能马虎了!都动作快点!”不远处,一个大总管模样的宫人正在对宫女们大声的使唤着。
“吴越国的贵宾?”莫依彤皱眉,是在说她么?他们怎么知道她是吴越国来的……
“姑娘,到了,这是庆祥殿的偏殿,晚宴就会在正殿举行,您先休息着吧!”小随从把莫依彤引了进去,莫依彤坐定,上了一杯茶。
“你们都忙去吧!不必管我!”她生性讨厌拘束,自然不习惯一大群人都围着她转。
戴侍女们都退下,她靠在朱漆雕花镂空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飘来浮去。
猛然睁开眼睛,拍拍胸脯:“为什么我的心跳的这么快?”
“姑娘,今晚宴会来的人会很多,皇上让奴才来问问,姑娘要不要准备个节目之类的?”一大太监走进来问道。
莫依彤转过身去:“还要节目?”
“是的,这是规定,凡是参加宴会的人都要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界,也为助兴。”
她皱眉,又是节目。
“这样吧!我一会献舞一支!”
“好!那姑娘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奴才,奴才会好好准备的。”大太监面目含笑,神色有些复杂。
她摆摆手:“不必了!什么需要都没有!一会我直接上去就可以。”
“是。”大太监退下,她才舒了口气,最讨厌别人一口一声奴才的问了,感觉自己在欺压人一样的感觉。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是个好天气。
皇宫里到处都亮着灯,来来往往的宫女们忙碌声让这本该静谧的夜晚不再静谧。
庆祥正殿内,已经在东西两边整整齐齐的摆上桌椅,桌案上瓜果蜜桃,瓜子糖果,酒壶杯盏应有尽有。
陆陆续续的一些大臣妃子都坐定下,莫依彤被安排的左边上首,距离龙椅毕竟近。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众人都站起来,用藏来国的方式为他们的皇帝行礼,莫依彤也像模像样的弯下腰。
“各位都不必拘礼,一直困扰着咱们的怪病现在已经治愈,今日请诸位来,普天同庆,更带来了我们的大恩人,莫依彤莫姑娘。”皇上慷慨激昂的说着,莫依彤面带羞涩的走出来:“皇上说的太过了,什么大恩人,都是依彤该做的事儿。”
“呵呵,姑娘真是谦逊,咱们就坐下来好好的欢乐一番。”一旁雍容典雅的妇人笑眯眯的说道,应该是藏来国的皇后。
音乐声音响起,一众歌姬从偏殿走去,放开嗓子,唱着婉转的歌曲,很是好听。
莫依彤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偶尔抬头看见上首的皇帝和皇后恩恩**,互相夹菜,相敬如宾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惆怅。
她看看左右,众人都开心的听曲子聊天,正要退下。
忽然刚才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莫姑娘,听说你准备了舞蹈?”皇后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来,莫依彤愣了一下,继而急忙站起:“是的,民女献舞一支,不过,小女子舞技一般,还请众位不要见笑。”
“怎么会呢?”皇后边笑边给皇帝倒上酒:“开始吧!”
莫依彤换下斗篷,露出穿好的水蓝色纱裙,莲步轻移,到了大殿中央。
微微一笑,示意乐师奏乐。
缓和曼妙的曲子从乐师的口中手中吹奏出来,莫依彤扬起长长的水袖,缓缓抖动,如流水一般好看。
旋转起来,衣带都随风飘起,她犹如在水中洗浴的一个女子,周围淡蓝色的衣袖挥成一个圆,众位大臣妃子们都看的入迷。
这时候,大殿的门口出现一个白衣男子,一身劲装,头戴束发金冠,身后带领着十几个随从全部搬着箱子。
皇上看到,立刻站起要去相迎,就见那男人挥挥手,示意皇帝坐下。
皇上坐下,不明所以的看着白衣男子,莫依彤只顾着跳舞,并没有注意身后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悠扬清新的调子忽而飘起,遮住了那些乐师的调子。
莫依彤诧异的转身,却看见岳连坤手持长萧呜呜的吹奏着,眼睛微微眯着,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莫依彤。
莫依彤看看左右,众人显然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有继续舞下去,直到一曲终必。
“好!连坤的萧吹的好,莫姑娘的舞姿更是优美,真是天作之合。”皇帝龙颜大悦。
莫依彤浅笑不语,退回原位,岳连坤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宴会依旧进行着,有人显示书法,有人作诗吟对,好不热闹。只是,莫依彤一点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
终于到了宴会结束,莫依彤再也撑不住,夹在人群中早早的走出正殿。
岳连坤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莫依彤,看着她走了,赶紧跟藏来国的皇帝告辞:“侄儿这就去了,叔父保重。”
“嗯!”藏来国皇帝点点头:“去吧!好好把握,是个不错的姑娘。”
等岳连坤急急忙忙的追出来,莫依彤早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
他微微一笑:没干系,你肯定能回到我的身边。
没有坐轿子,直接上了匹马就飞奔出城。
骑马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莫依彤依桐在一处不知名的山上停了下来。
“好累。”
她一边烤鱼一边擦汗,她或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是为了左佐,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和风吹过,夹杂着一股子清香味,莫依彤依桐猛然回头,岳连坤连坤一身白色劲装站在她的身后。
“你……”莫依彤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依桐,你还要躲着我躲多久呢?”岳连坤走上前,握住莫依彤的肩膀:“别再逃避了,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了么?”
莫依彤抬眸,对上岳连坤那深情哀伤的黑眸,不由得低下头去。
该怎么面对他?他当初不是选择了他母亲么?那么,如今来找我,是做什么?
“是的!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声音很低,低的微不可闻。
岳连坤心中一揪,眉头蓦然皱起:“依桐,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莫依彤抬起头来,努力的目不转睛的神色阴冷的看着他:“怎么不可能呢?这世界上有什么不可能的!”
“依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那是我母亲,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我不可能放她不管的啊。”岳连坤靠近莫依彤,想要抱住她。
她后退的很快。
不!不能再相信他了!他害死了左佐!
“算了!都过去了!我已经看开了!一切都风轻云淡了!我走了!”莫依彤俯身,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
“别走!我不能没有你!”岳连坤激动的大喊。
莫依彤回头,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可是,我没了你,我一样很快乐!放开我!”
她挣脱了他的手,大步向前,没有再回头。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一回头一定会心软的。
她不爱我了么?岳连坤注视着莫依彤大步而去的背影,吸了吸鼻子,不可以!依桐不会这样狠心的。
他策马追了上去。
小路上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带来飞扬的尘土,莫依彤回头,岳连坤已经追到了莫依彤。
马儿呼哧呼哧的喘气,岳连坤纵身跳了下来,一把揽住莫依彤的腰肢,上了马,一路飞奔。
“你放我下去!”莫依彤激动的尖叫,不住的用手打他。
“不,我不会放开你,放开你,你就会走了……”岳连坤低头说完,伸出两指给莫依彤点穴。
“你……”莫依彤刚要说话,哑穴也被点。
她恨恨的望着他,眸子里是燃烧的火焰,恨不得吞噬一切一样。
岳连坤抬头,再不去看那双眼,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让他害怕……
真的这么恨我么?左佐的死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对不起……
回到藏来国,二人下马就进了一家客栈。
“老板!一间客房!”岳连坤道。
莫依彤恨恨的瞪着岳连坤,他们已经没有关系,她不要跟他一间屋子!
岳连坤看她一眼,把她横抱起放到床上:“依彤,我知道你这样难受,但是,我不会放开你,因为放开你,你就会离开我。”
莫依彤不语,只是恨恨的盯着她。
“乖,我去买些吃的,等我回来。”他温热的唇在她脸上印上一串吻痕,才关门出去。
莫依彤瞪着空荡荡的屋子,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很是难受。
或者,我就这样乖乖跟他回去,也未尝不可……
看他那样哀伤的眼眸,让她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很难受……
可是,就这样了么?她又觉得左佐的死已经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隔了一堵墙,一堵透明的无形的墙,看着岳连坤的时候,那面墙上将会一次一次浮现出左佐的身影。
他一切都是为了她,包括最后的死……
不!不要回去!她坚定内心的想法,闭上了眼睛,岳连坤,随便你怎么折腾,我不会跟你回去。
岳连坤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
“依彤,来吃东西。”他的声音那样的温和,犹如三月的春风,让了听了都会沉醉其中。
莫依彤睁开双眼,瞪着岳连坤,嘴巴抿的紧紧的。
岳连坤皱了眉:“别这样看我,我会觉得难受。”
莫依彤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岳连坤有些激动,一下子点在莫依彤的脖子穴位上,莫依彤一下子动了动,大口的呼吸,然后道:“我该走了,你放我回去。”
“回去?你要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你,我以为你回了楼兰,我回去找你,遭到那里官兵的堵截,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岳连坤看着莫依彤,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莫依彤就会从他面前消失。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他的生活是那样的难熬,每日上朝,批阅奏折,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心情做别的事情。
偶尔,他到云影阁去,那里是那样的清冷,只有小桃一个人在那里打扫着,等待着……
有时候,他会跟刘悠然聊聊天,可是每次聊着聊着就会想到莫依彤。
最后,刘悠然忍受不了看他那样的难过,轻轻的劝说:“皇上,若是太想念她了,你便去找她吧!”
一句话,提醒了岳连坤。
岳连坤立刻派了很多人找她,可是,除了找到左佐的坟墓之外,再也没有莫依彤的消息。
他寻找她的事情,很快被太后和冰凝知道。
太后千万次阻拦,甚至大哭,让他手足无措。
冰凝的不依不饶,让他也心烦意乱。
想起在楼兰的日子,对左佐的愧疚让他抬不起头。
她离开之后,他的难过不比她少。
莫依彤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岳连坤已然消瘦的面容:“连坤……”
“依彤……”
“我……”莫依彤不知从何说起,想起之前的种种,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下来:“我……连坤……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么?”
“为什么不能?”岳连坤擦去莫依彤的眼下的泪水,他的眼中也是大片雾气。
“左佐……他死了……”莫依彤突然大声的哭起来:“他死了,你知道他对我多好,我们能在一起都是他的成全,可是,他死了哇!我们怎么能安安心心的在一起呢?”
“可是,依彤,那不是我们的错,不是啊!我们没有人想杀害他!”
“没人么?是你的母亲!那个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女人!她是你的母亲啊,她怎么可以陷害我和左佐呢?就算她再不喜欢我,她怎么能拿你的名誉开玩笑?不!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那个女人!”莫依彤嘶吼,左佐身首分离的惨状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依彤!我母后她,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莫依彤愣了一下,突然冷笑了:“她去世了?你才来找我,她若是永远不死,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再来找我?!”
“不是的!依彤!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随便怎么样吧!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请你放了我,还我自由!”莫依彤大吼着,房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客官,你们别吵了!好多客人都来反应了!”
“哦!好!我知道了!”岳连坤站了起来,在莫依彤的脑后猛然点了两下,莫依彤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他捧起她的脸:“依彤,对不起,等你跟我回吴越国,我再为你解穴,我不能没有你,我的计划我的伟业……也不能没有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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