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摊牌后的第五天,皇甫轩一行人就已经离开回京了,而林雅瑟则和诸葛玄机以四处云游为由暂时离开了念恩城,一时间,碧落居又恢复到原初的模样,彷佛大年夜的酣畅淋漓不曾有过,也仿佛元宵灯会的一幕只是幻觉,但望着自己书房明显多了的那把琴,想找借口,都有些难了。
那是一行人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恩心意外的看到皇甫轩拿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进了自己的小院。那晚的雨还是没有停,恩心百无聊赖的在自己的小书房临摹写字,不经意间抬头看见皇甫轩就站在自己的门口,看那架势好像站了有好一会儿了,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没办法,在雪傲别院的这几天,自己有着小小的挫败感,经常没注意就见到有人站在自己后面或者旁边,好在自己的心脏已经在这些年练的很坚强了,否则不得心脏病也会吓得魂飞魄散。
放下毛笔,借着灯光,对门口的那位来访者轻声问道:
“不知皇上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明天要回京了,今天想和你喝两杯。”说着就来到书桌前,把酒壶和酒杯放在桌面上,斟满酒杯,拿起一杯递到恩心的面前。
“那恩心就不客气了,借酒献君,祝皇上回京一路顺风。”说完干脆的一饮而尽。
“喝得那么爽快,是因为我要走了,高兴的吗?”
“不知皇上为何这样说,既然协议已达成,走与不走这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你真是不客气,连句挽留的话也赁奢说一句,不知道是无情还是无心。”
“我倒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的挽留皇上几天,但百姓不会答应的吧,他们还指望着皇上你为他们主持大局了,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除了这些话,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那皇上想听什么样的话呢?”
“你!算了,既然明天都要走了,何必弄的那么不愉快呢。我今天是来赠送一样东西的。”说着,从门外拿进一把古琴,那把琴恩心太熟悉,要说两人的孽缘,就是从这鸣凤琴开始的。
“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怎么,不想要吗?还是不敢、不屑要?”
“那样你还会赠送给我吗?”
“那就不叫赠送叫强塞了,想我皇甫轩的东西竟然有一天连送两次都被人拒绝,不,是三次,第一次是荣华富贵,那是我拥有最多的;第二次是这把琴,那是我最爱的。第三次还是这把琴。”
恩心看着面前捧着琴的人,有些动容。老实说,这人不是不好,而是自己对他的偏见太深。从这几天别人的口中还有过去的几年在各地游历时关于他的口碑,都说明了他是一个还算优秀的皇帝,但自己有时候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了,如果今天再拿架子,那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收下好了。
“既然皇上说,这是自己的最爱,可如今却要割爱赠送与恩心,实在是感激万分,还请皇上想清楚了,可不要再后悔哦。若事后再后悔,想弹这琴,也只能千里迢迢的来我碧落居过一回瘾了。”
“到时候,你不要赶我才好。”
“哪敢呀,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那就好,能这样和你说话,感觉真好。自从上次水云间回去后,真是时常怀恋啊,不自觉的就拿那段时光来打发日子了。”
“人还是不要过份沉湎于回忆里比较好
,那样你就看不到正在走的路上的美丽风景了,那样错过了,多可惜啊。”
“你呢?一直都是往前看的吗?以前以为你是男子的时候,当你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时我都有些嫉妒,那现在身为女子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只是让我放弃恩心娘娘,去追寻自己所爱而找的借口?”
“不是借口,是事实,我的确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就是你拒绝入宫的真正理由吗?”
“不完全是,我是个随兴闲散的人,云游惯了的性子是不适合那个深宫的。皇上你不知道,深宫内院是很容易生怨妇的,我还真怕那里压抑的气氛会让自己哪一天变得面目可狰呢。那时候,你一定会被我吓着的。呵呵!”
“你会吗?怨妇是因为对那里的恩宠和地位太过在乎,而这些在你的眼里根本是不屑一顾的东西,否则以你的聪明,她们哪里是你的对手?”
“你这是在夸我吗?可有时候女人被认为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她还有一个很强势的男人。”
“强强联合不好吗?”
“那是对朋友来说的,夫妻还是软硬结合比较好。”
“那你是喜欢软一些的男人吗?”
“和我同一个档次的,并能被我欣赏的,最重要的是心意相通,这一点很重要。”
“那位能做到?”
“嗯,他是因为能懂我才进了我的心的。感情最忌讳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了。不要有什么不甘心,只是遗憾的是,金镶玉的因缘中我不是配你的那块玉。”
“你把一切看的太透彻,根本没给自己和别人来认证合适不合适的机会。”
“皇上,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了,好吗?其实绕来绕去还是会回到原点的。恩心今天谢谢你的礼物,作为回礼,不知皇上看重我碧落居什么物品了,只要有的,就是割爱恩心也定当会诚心相赠。”
“若说财富珍品朕也不缺的,恩心会刺绣和编织吧,你看着给我亲手做一样吧。”
“论刺绣,皇宫里多得是手巧的绣匠和妃子吧?恩心很多年没有碰过那些针线了,可能手都不听使唤了。”
“那关系,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听没有再推脱的余地,只**着头皮说:“那到时候,皇上不要嫌弃我手拙,嫌样品带不出场面。”
“你放心,我会走到哪里都带着的。”
恩心一脸的黑线,这话听着怎么越发暧mei拉,不行,赶紧打住。
“还是不要了,皇上可不要丢御新国的脸了,会被别人认为我御新国的刺品是名不副实的,砸了自己的招牌可得不偿失啊。”
看着不久前还一副高深哲人模样的恩心这会儿一脸苦瓜相的样子,皇甫轩有些好笑的安慰道:“那你就做的漂亮点,不要让我砸了咱们的金字招牌才好。”
“这基本上有点难,恩心找人代劳行不行啊?”见皇帝一脸的不高兴,忙又道:
“好吧,我找人指点一下吧。等做好了,等下次蓝雪傲回京的时候,给你捎回去吧。”
看恩心说得不情不愿的为难样子,原本平静斯文白净的脸上有着小小的女子的**,不禁在心里想,若这副模样换回女装该是什么样呢?正沉浸在自己美梦里的他没看到恩心此时一脸明显防备的神情。
恩心看到了皇甫轩有些着迷的神情,心里的警铃立马响起了。不怕他死缠烂打,只要没有动心,一切都
还有余地;可他一旦动了感情,自己怕是没有逃脱的可能了吧。这是个寻找目标很久了的猎人啊。想到这里,不禁出了身冷汗,自己大大的失算了,老是停留在原地,不知道有一种感情是可以渗透的,也许刚开始不一定有好感,但相处中有了碰撞摩擦后,就连石头也会有崩**花的可能,更何况是人呢?自己曾经在他面前那么肆无忌惮的啊,能不让他记忆深刻吗?怎么办呢?再让他讨厌自己吗?好像以他的性格不太容易啊。原来对自己的容忍都是一种纵容吗?还真以为是自己说的的观点多有说服力呢,讽刺啊。
“恩心在想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刺品,让你害怕成这样子吗?”
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恩心才从自己悲哀的思绪里走出来,转过身,看见皇甫轩就站在自己身后,这一转身算是近距离接触了。皇上没动,是因为这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画面。恩心没有动,因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只好继续假装,不经意的从他身边走过,来到自己书桌旁边的客椅坐下,表情平淡的端起茶杯,轻声说道:
“皇上不要太在意,刚才恩心只是想起曾经学刺绣时被针扎到手的惨痛的回忆而已。”
“哦,我还真是有些好奇恩心女装刺绣的样子。”
“还是不要有什么期待,绝对不会有什么惊艳。”
“难得看你那么没自信的样子,其实惊艳是因人而异的。就如同我的鸣凤琴,外观朴实无华,可一旦你撩拨起它,那意外清雅的琴音都会让闻者惊艳。”
“没想到皇上有一双慧眼啊,不过恩心不是对自己的外貌没自信,相反,我是不在意。”
“那卖胭脂水粉的人遇到你就别想赚到一分银子。”
“呵呵,难说,女为悦己者容,说不定我会为谁披上红装。”不去看皇甫轩有些阴郁的脸,继续说:
“那时候,皇上会祝福我的吧?难得我这样的女子愿意为别人走上红毯。”
“我的祝福重要吗?一旦你决定了,就算全世界反对,你还是会走上那红毯的吧?不过你这朵悬崖上的花可不好采。”
“为什么说是悬崖上的花那么高不可攀呢,其实也只不过是田里陌间的一朵自在的野花罢了,上不了台面的。你看,这外面已是更深露重了,皇上明日还要早些启程呢,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就恕恩心不远送了。”
看着恩心有些恭敬的行礼,皇甫轩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出了门。
第二天恩心没有来送行,皇甫轩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自始自终都是一个人在那一头热,对面永远是冰冷的没有回应,自己是不是舒服日子过久了,有被虐倾向啊,这个女人于己不简单,每次遇上总是有状况,但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第一次,宝剑赠英雄,让自己名扬四海;第二次,圣前失礼,却让自己博了一个胸襟宽广的美名;第三次,又是失礼,但也间接解决了自己被人设计的大婚。国师还真没说错呢,她是自己的真命天女,但可笑的是,她的心长在别人那里。而自己连偷窥一二的机会都没有,这对一个帝王来说真是讽刺到了极点。不过,自己如果那么轻易的就放弃,那还叫皇甫轩吗?念恩心,我们后会有期。
望着那策马远去的人群,恩心有些心事重重的回到了书房,雨停了,连日来难得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那把琴,琴弦泛着淡淡的光华,但它的新主人却一时思绪万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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