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山脚,杏花村,小杜康酒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体感微凉。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馆。
酒馆里面是普普通通的掌柜和伙计,在这喝酒的也是零星几个普普通通的人。
那伙计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在发呆。
他单臂撑着脑袋,身子靠在柜台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店内几个闲人。
那些闲人正喝着小酒嗑着瓜子闲聊。
伙计身后的老掌柜正在端坐着打着算盘,算盘噼噼啪啪的响声更让这伙计昏昏欲睡。
忽然,这伙计眼前一亮。
他快速晃了晃脑袋,站直身子,然后理了理身上那件被洗到发白的短衫,便神采奕奕地朝店门口跑去。
因为店门口来了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那老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脸上眼窝微微下陷,眼窝中间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那眼眸里散发着清明的亮光。
老头笔挺地站着,单手抚摸着花白胡子,微笑和蔼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伙计。
如果二狗此刻也在这里,他定然会认出这个老头。
这正是那位问自己何处有酒家的老头,那时他刚穿越过来,苏醒在那黄牛背上。
老头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二十出头,面容白皙,眉目干净。
他的一头黑发从额头中间分开,梳得整整齐齐,然后齐齐地往头顶最高处中间围成一个发髻。
他左右眉弓上的眉毛也被他修得对称,分毫不差,仿佛从镜子中印出来一般。
他比老头高了一个头,此刻头颅却微微低着,一双眼睛也专注地看着地面。
他两手合握,极为毕恭毕敬地立在老头身后。
“杜牧大人,您又来咱小杜康喝酒啦!今日是要喝杏花还是云泉?小子立刻给您满上。”
那年轻伙计极为热情,快速跑到两人跟前便热络地招呼起来。
被称为杜牧的老头见伙计还是这般热情地招待自己,兴致也被挑起了。
他随意挑了个靠门的空桌便坐下了,然后慈祥地看着伙计,微微摇晃着脑袋笑道:
“小子,这几日杏花跟云泉都喝过几遍了,今日我要来点新鲜的,你将这两种酒一样来一点兑在一起给我尝尝。”
“哎,好嘞!我马上去给您拿两种酒来调好,大人稍等片刻。”
伙计利索地收拾了老头身前的桌子,轻快地回应老头,便往酒馆后室的酒窖走去。
这伙计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要求要混合两种酒的,他觉得很新鲜,也想知道两种酒味道如何。
他已打定主意待会儿在后面自己也要尝一点。
老头身后的年轻人听到老头的这般要求,觉得有些疑惑。
他两片对称的眉头微微皱起,对老头拱手作揖道:
“老师,杏花是杏花,云泉是云泉,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彭二木,你真的是又二又木!”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对他身后的年轻人骂道:
“天下谁人规定酒不能混在一起喝的?还是说酒混在一起会变成毒酒?!”
突然听到老师的责问,年轻人心中大汗,他赶紧苦笑着回答道:
“的确没人规定酒不能混在一起,而且酒混在一起也不会变成毒酒。”
老头伸手往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指了指,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既然不会变成毒酒,为师今日便要混在一起,喝个新鲜。你如果不喜欢,待会儿再叫那伙计给你拿单独的酒过来便是!”
年轻人看到老头的指示,才理了理身上的长衫,往那老头对面的椅子上坐去。
他虽然坐下,心中仍是有些拗不过。他看了看老头,见老头已不是那么生气,便接着说道:
“老师,我还是有些疑问,这两种酒混在一起,那岂不是同时破坏了杏花和云泉两种特色,这种酒还能有它的特殊性吗?”
“木头!”
“喝酒何必讲究什么特殊性?尝个味道就是了,非要说什么特殊性那为师今天喝的就是这特殊的混合酒性。”
“老师……”
“呆子,你再这般扫兴,自己去开一桌喝单独的酒去吧!”
……
“老师,那我真的要去旁边那一桌了,你可不要生气啊。”
“滚滚滚!”
……
笑骂间,年轻人汗颜地起身。
他刚迈出两步,身子却是一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老头也是不再笑骂,他忽然间正色起来,一双眼睛精光大作。
“老师,我这就赶过去。”年轻人道。
“呆子,你自己赶去哪里来得及。正好这桌子上有两个杯子,你拿去使使吧。”老头摸着胡子,严肃地说道。
说完,他左手指尖在桌子上微微点了一下,桌上的两个白瓷酒杯便自己飞到了年轻人面前,静静悬浮着,只等年轻人伸手取下。
“老师,这杯子是店家的,不是我们的啊。”
“叫你拿去使便拿去使!哪这么多废话?!”
年轻人苦笑着伸手接下了面前的两个杯子。
只见他双目盯着自己左右手掌中的两个杯子,一身长衫忽然无风招摇、浑身灵气大作,磅礴的灵气直直地往手掌中的两个酒杯灌过去。
他手中的两个杯子便滋滋地嗡鸣起来,同时杯身发出耀眼的白光,片刻后白光散去,竟变得透明起来。
这两个瓷杯竟变成了水晶杯!
接着,这两个水晶杯子从他两掌中悬浮起来,在他身旁极速旋转了片刻,然后眨眼间便凭空消失,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那边柜台后的老掌柜仍是在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他头也不抬,只在喉间润了润嗓子,便淡淡地说道:
“二十文钱一个。”
……
花家庭院前,一棵老树下,绑着一个昏迷的男子。
距这老树不远处的空地上,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站着四个人。
其中两个红袍女子竟长得一模一样,仿佛从镜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这两个女子此刻都面若冰霜,眸中带着冷血的杀气,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面前背向自己的男子和女子。
那男子和女子也丝毫不敢动弹,因为他们的脖子后一寸处都悬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掌。
只要这手掌稍一发劲,两人就会死去。
这四人正是二狗、花梦云还有两个司徒静。
“司徒静,你这是什么招数?”二狗干咽了一下喉咙,哑然问道。
“哼,井底之蛙,化清凰幻身都不认识。”两个司徒静都哼了一声,同时冷笑着说道。
“司徒静,你真的要杀我二人吗?”花梦云俏脸冰寒,盯着二狗身后的司徒静说道。
“你二人比我优秀,所以得死!”
说着,两个司徒静掌中灵气大作,竟真想将二人击杀。
千钧一发之际,两个透明的水晶杯忽然凭空出现,静静悬浮在两人脖子与两边司徒静的手掌之间。
司徒静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二人消失了。
准确地说,是她眼中原本身处的那片天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天无地无时间的虚无空间。
这片空间仿佛千万年来都是这般静止,这般无趣地存在于宇宙间。
只是某一刻司徒静出现了,所以这片空间终于有了时间,这时间分为司徒静到来前和司徒静到来后。
然而这空间的时间仅仅出现了片刻,又消散了,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司徒静的时间消失了,她的思维停滞了,于是她的身子静止了。
与此不同的是,二狗和花梦云的时间却仍在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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