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婷!李柔婷!”
女人被一阵呼喊声吵醒,直喷隔壁卧室。“阿姨,怎么了?不舒服吗?”
中年妇女一把揽过李柔婷,“我,我梦到孩子,我梦到孩子不能回来看我了。”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
“阿姨,梦都是反的,您好好的,左立会来的哈。”一番耐心的劝解,中年妇女渐渐睡去。
李柔婷则睡意全无,走去客厅打开电视。
“正在插播一条新闻,**市富豪,左**,今晚被人发现刺死在自己别墅门口,据目击者称,凶手是一位青年,具体细节随后报道。”
女人的心咯噔一下,死者正是几年前,在酒店见到的左立父亲!凶手,青年……
来不及换下睡意,李柔婷冲出门外,迎面撞进沈米杰的怀里。
“你,你怎么来了?”女人慌张的问。
“我带你去。”沈米杰不容质疑的将女人带上车。
一路飞奔**市,路上,两人各自沉默。
来到警察局,记者挤满了接待室,这次富豪之死,被定性为争夺财产,所以各大报纸都在争着第一时间出稿。
沈米杰给负责人打了电话,很快女人被请到审讯室。
李柔婷坐在左立的对面,泪眼婆娑。“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阿姨怎么办呢?”
男孩不抬头,“李柔婷啊,你知道三年前的我是怎么想的吗?那时的我,喜欢你,想一直陪着你,想照顾你,看你偷窃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是我左立的女人。可是,因为那个贱女人,我被判刑了,而你,为了照顾我妈,**给那个男人。”左立哽咽着,一字一句,敲打着女人的心。
李柔婷没有想到左立还是知道了,自己那么不堪的过去。“左立,我没有怪过你,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把心给你了,是那次情人节你救了我,或者是更早。你妈妈就是我妈妈,我一直这样想的,所以,我是自愿的。”
沈米杰在外面,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能读懂表情。他心里万般滋味,这个男孩,是因为自己的话,才杀了亲生父亲吗?他不断的质问自己。
由于记者都在,会面的时间不能太久,左立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拉住李柔婷的手不愿放开,“如果说我的这一生,到此结束,那么很幸运,我爱上了你,并且到死都只爱你。”
女人的心被揉碎了,眼泪流干一般,看着这个一直等待的男孩,却没有力气抓紧他。
硬生生的被拉开。沈米杰扶着李柔婷走出警察局。
女人蹒跚着,靠在男人怀里,心里所想的,都是左立。
“李柔婷,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沈米杰又一次许下承诺。
“算了,沈米杰,我死心了。”女人勉强抬起头,哭肿的眼睛看着男人。“你会陪我一生一世吗?”
“当然。”男人眼中闪着光。
“那,你会照顾阿姨一生一世吗?”女人继续追问。
“她是你妈,我会的。”一句温暖人心的话,沈米杰的真心话。
一阵寂静,女人环上男人肩膀,“这里,才是安稳的港湾。”说完,李柔婷倒下。
男人惊恐的抱起女人,眼睁睁看她的颈上流出一道血色弧线,任凭他撕心的叫喊她的名字,却无济于事。
一年后,沈米杰花白了头发,轮椅上的中年妇女笑面如花。
墓碑上,李柔婷淡如水的微笑,定格。
旁边是一个新的墓碑,宋体篆刻着左立。
李柔婷今年十五岁,正是花一般盛开的年纪,但她却没有和大家很好的相处,因为在这个看似与中国人分享实际却是进行和平变革的动漫疯狂期,几乎她就读的学校,就连‘考完试会瘦二十斤’的毕业班初三年级也如同陷入爱河的女子一般眷恋着虚虚实实的动漫和动漫人物。
李柔婷不喜欢动漫,比起动漫她更喜欢这个常常带着神秘斗篷遮遮掩掩的世界。她好奇浩瀚的宇宙,好奇翩飞的蝴蝶,好奇色彩斑斓的彩虹,还好奇这个世界上所有她目前无法了解或只有一层朦胧认识的事情。
她本来性格就腼腆,成绩也只是一般。现在没了共同话题之后,也没人来找她说话。对此她也不甚在意,依旧是踩着点来教室,上课发呆,放学回家。像她们班里的一个透明人一样,虽然没有严重到老师从不叫她回答问题,组长欠了她的作业也不会知道的程度。但也是别人会在老师叫她名字的时候说老师记错了,他们班没有这个人,组长也是翻了几次左右才知道她没有交。
李柔婷的世界很寂寞,如果要用话语表达的话:那是一片荒芜的沙漠,没有人喜欢的沙漠。李柔婷的世界很美丽:在荒芜的表面下隐藏着令无数人为之震撼的金沙。
‘如果说真理是时间的女儿,那么青春便
是时间的猎物,时间将它一点点吞食入腹。那是没有人能够打破的铁律,连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束手无策。’。
李柔婷在白纸上记录下这句话,正楷字端端正正的排着队,她笑得甜甜的,扑飞的睫毛下一双眼睛闪烁着解密的光芒,淡淡的梨涡证明着女孩的愉快。
时间的确是令人无奈的,比如说,眼一闭一天就过去了,明明昨天的知识都没有搞清楚,今天就又有一堆知识来报道。不过那对她没有压力。不是因为成绩好天赋高,而是她有一个钱多到没处花的父亲。的确是钱多到没处花,情妇都包养了几个。李柔婷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耶?你买到那本死神的周边了?借我好不好,我昨天去的时候他说卖没了,我好失望的,呐呐,你最好了,借我嘛。”几个人肩并肩的走进教室,将地板踩得湿淋淋的。经过李柔婷时连招呼都不打,李柔婷像是习惯了一样拿书遮住脸,一瞬间存在感连教室里经常会被忘记浇水的盆栽还薄弱。
她将头稍稍一歪,窗边的窗帘挂在一旁,看得到一丝一缕的雨丝在蔓延,旋转,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连心脏都开始加速,李柔婷转回视线。在看下去,恐怕她会忍不住出去欣赏雨景,在这种天气在外面待久了容易感冒,她不想添麻烦,不是担心,是厌恶见到自己的父亲。
手指拂过夹在书本上的植物标本,李柔婷享受的眯了眯眼,比起虚伪做作的交际,她更喜欢像现在一样,自己一个人,不会受别人的影响,感受着这个世界。
像这样,就够了…
白皙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像是在肯定些什么。
周围的人怒嗔笑惧,那一句句话闯过鼓膜爬进她的身体,在她心脏前敲击着,像是在质问:真的够了吗?
半掩着的门被一阵强风一撞,吱嘎吱嘎响的撞上门柱,余风却还不满足,它张开大嘴,狰狞的吞食着周围的一系列轻物质。前面两排座位上的书本文具无一逃出魔掌,稀稀拉拉的掉在地上。李柔婷伸手想要抓住在空中律动的标本,冷空气却又向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依旧维持着伸手抓东西的姿势,看着标本落地,捡书本的同学一脚踩上去,标本在一声哀号之后粉身碎骨…
好冷——也许是她的反射弧太长,在冷风癫狂过去后才体验到那种割裂皮肤将寒冷扔进去再拿针缝起来的鲜狈。
白云惨淡,柳败花开,转眼时间败逝。
李柔婷摘下眼镜,低垂着眉眼,站在队伍的最后端。浩浩荡荡的队伍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摇摇摆摆样子好不狼狈。
“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李柔婷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喧闹的集体活动,不,应该说她任何集体活动也不喜欢,这和她不喜欢父亲一样,不需要理由。
想到来之前唠唠叨叨的管家,李柔婷的心情越发的烦躁,扯扯背包带,她认命的去追在前头的队伍。
毕业活动是到海边三日游,虽然同样要交钱但对于经历过中考这样重大难关的毕业班来说,那就是——咱老百姓今儿个高兴,去。所以在众学生的起义,啊呸呸呸,是在众学生的赞许之下,几辆大巴开到了学校门口,校长和一干领导将学生打包扔上大巴,就回去和旅游社的人谈分红了…咳咳,办公了。
对此,一干学生豪不知情,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大有在这几天挥霍完青春的架势,于是,便不由得有了人数浩浩汤汤,纪律凑凑合合,心情嘎嘎嘎嘎的队伍了。
尽管来的时候不情不愿的,但在看到海的那一刻,不可否认,李柔婷她被打动了,不比在电视影碟上所闻所见,她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大海浩瀚的胸怀,它欢呼着欢迎他们的到来,又愤怒着这些人类夺走她珍爱的孩子——无数的鱼类贝类。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海天交错着,太阳光经过折射,将海染成蔚蓝色,美而淡雅。
她突然很想脱掉着束缚着自己的鞋子,在沙滩上疯跑,不需要顾忌身份,很想像小时候一样,独有的特权维护着她那颗纯洁的心和无与伦比的天真。自嘲的笑了笑。可惜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做错事会被人护着的小女孩,那个会竭尽全力护她的人也离她而去了。
海也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她拿着自己的全部行李——背包,向着预订好的酒店走去。
夕阳西下,将海渲染成萧瑟的橙韵,游客们个个陶醉在大自然赋予的美景中,一发不可收拾,女孩背个背包反向离开在海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别人影响不了她,她也不去参与别人的世界,带着她小小的世界毅然离开,丝丝秀发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弧线,决然的意味浓重。
沈米杰整理好行李,将吃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供游客休息的桌上,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他蹙了蹙眉,这个女孩他并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了,但这个存在感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
从她身上看到。
真是奇怪的人。
沈米杰第一次,不,应该是第二次看到李柔婷是在毕业晚会上,女孩我窝在角落里脸上表情被阴影遮住,表情晦涩难明。如果不是起来伸个懒腰,恐怕他也不会在意角落的情景。这次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背影让他又想起一件事——在中考时,最后老师收卷按好熟排,从第一张收起,那个名为李柔婷的人的试卷可以说是震撼了所有人,他看到试卷的时候不可否认是震惊,震悚了。
在这个哪怕不会也要乱填试一下运气的大型考试,居然有人交白卷,真的是除了座位号名字准考证号外一清二白的试卷!居然还是在第一张…。哪位能人啊?简直就是我们的偶像啊!这么一想,沈米杰赶紧的想结识一下这位淡定帝。可惜当他整理完思绪抬头看李柔婷大神的时候,那货就给了他一个这样的背影。真囧…
呦西,不管是不是李柔婷大神,和大神有一样背影的人一定有异曲同工之处,一定要结交以补他错过偶像的哀伤。沈米杰双眼闪亮闪亮的冒着火焰,双手握成拳头状。大神我来了。就在他打算跟上那女孩的时候,一只拖着他奔向大海的怀抱。他赶忙七手八脚的逃离虎穴,一阵挣扎之后:
卧槽,大神不见了…
哪个男人不想豪情四方,上次就算了,这次也,难道他真的只能像个平凡人一样,上完高中上大学上完大学去留学这样无聊且和别人一样一点区别也没有的人生吗?
命运大神求放过。
且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他还是回去洗洗睡了吧。沈米杰趴了。
看着清秀可爱的小表弟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活像是一只看到骨头又吃不到的贵宾犬。珞珞眼冒金星,好卡哇伊。她把手上那原本就该给沈米杰的烤鱿鱼递上去。嘴里还囔喃道,“来来来,姐请你吃好吃的,别人都没有,不要告诉别人哦,会引起群愤的。”沈米杰极力克制自己嘴角的弧度,手里攥着烧烤棍子,看着那群离他不足十米的人意得志满的吃着烧烤摊上的东西。默默将表姐话的可信度打上x级。
别以为我近视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小样,爷现在戴着隐形眼镜呢。沈米杰愤愤地咬了一口鱿鱼。
随后被表姐兼同学的珞珞拖去与民同乐的沈米杰将路遇可能是的大神的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看现在这厮沉迷在玩乐中无法自拔的样子,目测距离想起来还需要点转换的时间。
李柔婷随意的在酒店房间里摆弄着,虽然规定是四个人一间房,但现在她才是最早来的一个,她想要做的已经做了,余下的,反正别人不会顾及到自己,也就随便了。
她觉得这间房采光好,阳台对着海滩,现在正好是日落时分,落地窗将原本就扑朔迷离的现象又着装上一层朦胧。
美好的景物总能影响别人的心情。李柔婷的心情也在美景中得以释放,不需要任何发泄物,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所喜爱的东西便能让她的心情更上一层楼,这让她非常满意。心情发生质的飞越,连同海滩上嬉戏玩闹的人群也被纳入欣赏的范围。
即便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能对那些没有质量保证的东西吃得那么香,能在别人泼水的时候不顾礼仪的泼回去。是的,李柔婷不理解。她的母亲在世时还会像她解释一些世间常情,但现在他那个只流连于工作于成**性的父亲不会教他,照顾她衣食住行的保姆没有领那份工资也不会教她。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孩子,没有人理解她的冷漠是不知所措,孩子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别人怎么教,她就会从中学到什么。只可惜,在她大部分人生中人情冷暖她体验到的是冷较多。所以,自热而然,对于她而言别人不接近她,她也不会去靠近别人,自成一派,哪怕那个派系中只有她一人。
不自觉沉迷到常见却又让人百看不厌的落日余晖中,直到有饿得太疯和玩累的舍友进入房间,李柔婷才反应过来,可惜,不知是她削弱存在感的功夫修炼得太好还是今天发生的事太有趣,众人貌似没有发现她,不过她们也应该想不到有人窝成一个球靠在床边吧?
对于等到她们收拾好离开的李柔婷来说,没有人看到并发现自己她觉得很失望,失望没能吓到人。不过再怎么漠世,她都还是十五岁,正是叛逆的时候。
揉揉发酸的脚,李柔婷躺在柔软宽大的双人床上,很淡定的无视了自己已经咕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她过去的人生从来都是保姆准备好饭菜然后自己下去用餐,参加宴会也是可以直接吃,在人情惨淡这方面的李柔婷完全不知道在外面要怎样去吃饭。况且她也不想吃。所以过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她很饿。
就算她存在感在薄弱,但一个人躺在床上别人还是无法忽视的,回来的同学不是同一个班却是一个级的,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一个扎着马尾两边还垂着几条头发的女孩过来和李柔婷打了声招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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