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笠进了趟宫,王蔷本来没有让他进来的打算,奈何他怎样也不肯离开,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让他进来了。
“秋凝,你去给国舅倒杯茶吧”
王蔷以眼神示意身旁那侍女秋凝,略微有些不耐烦。
秋凝毕恭毕敬的弯下身,给王笠倒了杯茶。
王笠如今是火烧眉毛,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只将秋凝推到一旁,哀怨道:
“我的长姐啊,我的皇后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冷静。”
“怎么,亏空没补上,还是你那二夫人美色不如从前了?”
王蔷不慌不忙,自案上端起一杯茶水,小口微抿。
“还不是你,说好了要帮我的,现在亏空没补上,张定保直接把我给撵出来了,昨日我都不敢回府。”
王笠很是忧愁,他与尚静芳一向不对付,那女人要是知道了,估计还得讥笑他。
还有寒茗,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好好的一个可人儿,居然真的会设计陷害他。
“亏空没补上?”
王蔷手一滑,那茶杯噗通一声摔到地上,足见她的慌乱。
“我分明给你调了银两,怎么突然这钱就不见了。”
王笠只能摇头,哭丧着一张脸,“那我怎么知道呢,我还以为是长姐你不愿意帮我,所以才找到这里来。”
他显然也有些意外,但王蔷却坐不住了,染了鲜红豆蔻的指甲落在案上,十分醒目。
她抬起头,怒视着王笠,这次倒没有以往那样好脾气,毫不犹豫的,重重的捆了他一巴掌,
王笠摸着脸,“长姐你干什么,怎么还打人呢?”
王蔷深吸一口气,一双眼布满血丝,“你这个废物,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这次恐怕还要害死我。”
她没能继续安然坐着,来不及多停留,快速从座上站起,打算去寻找饶和光,看一下事态发展的严重性。
王笠跟在他身后,既是茫然又有些胆怯,他不敢继续跟下去,只赶快回府了。
秋凝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茶盏,方才还纯净的眸子浮起一丝阴狠,她俯下身,挽起袖子,上次的伤痕无法消去,触目惊心。
**
御书房
饶和光不太能明白,为何饶冉冉要挑了极早的时辰,刻意跑到这里来,只是看他批阅公文。
“冉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父皇讲?”
饶冉冉摇摇头,“没有,儿臣只是许久没见到父皇,想要过来请个安。”
这话于情于理,饶和光并没有多想。
至于她为什么来这儿,不过是想看看那件事的进展。
依照阿行调查的结果,张定保此人,应该会趁王蔷了解事情之前,直接给王笠判处刑罚。
可饶和光一连批了好几个奏折,都不见跟王氏有关的任何消息。
后宫女子不得干涉政事,既然没看见,饶冉冉也不必多做停留,早早离开了这御书房。
出来时碰巧与王蔷的车辇碰上,她抬起头,注意了一下王蔷的神情:
不同于平时的伪装,现在的急切显而易见。
无论做什么事,只要对方开始慌乱,就是找出破绽的开始。
这件事似乎一直陷在云雾里,不难看出被人在幕后掌控着。
饶冉冉心神不宁的回了衍水殿,这回不光是沉星,阿行也在等待着她。
他手里攅住一张画纸,看见饶冉冉过来了,急切的想要过来上报消息。
“卑职参见长公主,你让卑职查的人,有了新的进展。”
饶冉冉点点头,又顺便环视了一下四周,沉星见状,忙将门窗都关上了。
“禀告公主,卑职今日专程去了一趟那钱庄。”
饶冉冉微微颔首,“所以呢,你发现了些什么?”
阿行递上手中的画卷,待到饶冉冉摊开后,才接着开口说道:
“公主可曾发现这画上的人十分眼熟?”
饶冉冉循着他的目光去看,只见画上画着一个中年男子,肩宽体胖,的确有些熟悉。
她闭上眼,努力的去回想,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张定保?”
记忆在此刻定格,饶冉冉猛地想起三年前,在春阳县的那个县官。
再比照一下这幅画,那人的轮廓便依稀吻合。
“原来他还活着?”
当时只怪自己走得急,没有去辨认一下,张正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依然存活在这个世上。
“你还查到了些什么,都告诉我吧!”
阿行点点头,将所调查到的事情一一陈述。
“回公主,卑职查到这张定保后头还有一个势力。
这实力非同小可,不光能够在燕国进行人员的产出,并且还能够将此人以往的记录全部销毁,无法调查。”
本来的话,饶冉冉只是怀疑这张定保跟那卫国组织有关系,现在看来,恐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由对方操控着。
这次分明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可是对方却没有抓住它,反而给了王蔷一个机会去弥补。
究竟是在盘算着些什么呢?
饶冉冉叹了口气,“既然让张正出来,肯定是提前把事情都处理好了,销毁记录不足为奇。”
她视线转向桌上的水果,正是情绪低迷,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你们说说,这卫国组织既然如此庞大,为什么还要派一个我们曾经见过的人来办这件事。”
这个念头一出来,饶冉冉便不由得有些心慌。
自从春阳县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组织,期间三年时间,她废了很大的心力,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但结果总是浅尝辄止,怎么也深入不了。
沉星与阿行对视一眼,都不是很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饶冉冉看了眼他们,“沉星,你去帮我找一找,我之前从春阳县带回的那本书还在不在?”
沉星很快应下,匆忙跑到书房去了。
饶冉冉记得当时张正是很喜欢翻那本书的,至于谁送的,目前尚且不可得知。
不过一会儿,沉星便跑了过来,那书饶冉冉曾经翻看过,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
但一个有目的的人,总是翻看一本同样的书,未免有些奇怪。
三年前她只知道那书里头夹了东西,至于东西么,既然简季泽拿走了,想必是不会还给她了。
她设想过许多种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简季泽跟卫国组织的关系。
如果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是讲不通的。
他从第一次见到简季泽就猜不到,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有关系却要带走一张纸条,莫非那纸条里头的东西,关乎越朝的事情?
饶冉冉翻了翻那本书,手指落到最后一页,因为长年积压的缘故,书页已经开始有些泛黄。
这本书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最后一页有批注:
贞清十五年,主上亲赠。
张正明显就不是燕国人,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用的是燕国的年号。
至于那位主上,经过三年来的搜集,她唯一发现的特征就是鬼面。
据说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下属。
“阿行,你这次去拿东西,可见到了张正的字迹?”
阿行突然被点名,急忙点了个头。
“公主是要卑职辨认什么吗?”
饶冉冉将手中那本书递给他,手指指向那最后一行批注
“你仔细看一下,这字跟张正的字可完全一样?”
阿行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张震毕竟是做过县令的人,他的字比较狂放,不似这般扭捏姿态,这样一看,反而还有一些像女人家的娟秀字迹。”
他所言在理,饶冉冉心中疑虑愈发增多。
上一世她无暇顾及太多,甚至对这么一个组织闻所未闻。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反而更感觉到细思极恐。
王氏的没落,饶紫璇的惨死,以及最后南国大军压境,会不会全部都跟他们有关?
**
“臣妾参见皇上!”
王蔷面上为难,满脸的急切怎么都掩盖不住。
饶和光有些惊愕,“你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见饶和光看上去不算生气,王蔷才稍稍安心。
她来时刚好与饶冉冉遇上,下意识就觉得被饶冉冉捉到了把柄,这才赶忙来澄清。
“臣妾不是瞧见冉冉特意来看你吗,想着能冉冉多说几句话也好。”
尽管如此,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试探一下,刚刚饶冉冉是不是在背后中伤了她。
这句话没过脑子,饶和光一听见便眉头一皱:
“你要与她多说几句话,又找到我这儿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最近很闲吗?”
王蔷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纰漏,只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见到皇上,难免有些紧张嘛。”
饶和光看了一眼面前高高的一叠公文,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再同王蔷闲聊了。
他挥挥衣袖,“你呀,就先回去吧,禁足还没有解呢,这样出来可算是违反了法则,朕随时可以治你的罪。”
王蔷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不过饶和光似乎也没有罚她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她欠身行了个礼,“那臣妾就先回去了,不打扰皇上批阅公文。”
临走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调用国库那件事还没败露,这才缓缓离开,计划些新的法子去弥补差错。
饶和光扶额,拿起面上的奏折,本想快速看一下,结果目光落到上头,瞬间就变得阴鸷。
“这……”
他的手微微发颤,视线落到呈递奏折的名字上头,王笠二字异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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