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我……”
三个字却包含了男人的无可奈何。
他亲眼见证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为了盗门变得偏执,变得疯狂,变得机关算尽。
“莲姐,这个给你……希望它能帮到你。”
男人说着,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到了茶桌之上,随后转身意欲离去。
“你还是要去么?”白莲花向前半步,一只手浮在了空中,似乎是要抓住想要离去的男子,但却因为身前的茶桌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死了,而且……这件事也该做个了断了……”男子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
“当年你家之事,就是督察司的不作为导致,你现在反倒好心关起他们的安危了?”白莲花冷笑一声,言辞之间对于督察司充满了不屑。
“那又怎样?”男子扭过头,反问了一句,“四十九条人命,已经在这件莫须有的东西上洒满了血腥,所以……我不想,也不能在看见其他人因为这东西而死了。”
“不管是谁……”言罢,男子毅然决然的推门而去,只留下了在房中叹气的白莲花。
“唉……小仇,你又何必这么善良,这个江湖不过就是人吃人,就算你救了他们,那又怎样?谁又能保证,日后他们手中拿着的不是沾染着你那一腔鲜血的馒头呢……”
说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拾起桌上的那本名为“清心卷”的小册子,借着月光缓缓翻看着……
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尽管他们一直以来都在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无休止的恶意,可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的心依旧善良。
而朱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身为盐城朱家收养的小乞丐,他从小的生活便是在朱家嫡系同龄人的手下捡些人家玩剩下的东西,又或者自己的玩物只有在被他们抢走玩够以后,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微笑面对每一天的生活,如同火炉一般抵御着外界的严寒。
可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他照例成为了“抓鬼游戏”中的鬼,在被小伙伴们关进了祠堂中隐秘的小柜以后,便倒头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之时,祠堂的外面却是响起了嘶吼与惨叫的声音。
借着柜门的缝隙,他看见……一个举着屠刀的杀神正无情的屠戮着朱家的每一个生命,那些将他在寒冬腊月中救起,收养的叔伯、每日戏耍的孩童玩伴无一例外被尽数斩首。
那个最爱抢朱仇玩具的朱家三叔的儿子,他的头颅正好滚到了朱仇所在的小柜前方,一双痛苦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柜中的朱仇,死不瞑目。
朱仇内心很害怕,口中在尖叫,却早已经因为过度惊吓而失声。
当那名举着屠刀的杀神,一边踢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脑袋,一边走进朱仇所在的祠堂之时,这名少年慌了。
他认得这个人是谁,那是家主请来剿灭山贼的英雄,听说叫江海。
朱仇记得很清楚,在江海刚到朱家的第一天,从小习武的二叔家的两个小儿子,还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叫他伯伯。
为此,高兴的江海还出亲自手指点了两个小孩的武功,这让朱仇羡慕不已。
可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们的尸体就像是厨房砧板上剁好的烤鸭一般,头在这边,身体却在另一边。
终于,江海杀光了朱家的每一个人。
并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香檀木盒,近似癫狂的大笑着打开。
但随后,江海就愣住了。
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
浑身颤抖的江海,就连手中的屠刀都已拿不稳,“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那檀木盒,以及散落在外的金子帖。
朱仇很想去看看地上究竟是什么,可是发软的双腿根本不听的的使唤。
直到……在外面发疯似的乱砍的江海,一把火点燃了朱家,逃走之后,朱仇这才从柜子中爬了出来。
熊熊烈火、滚滚黑烟、尸体横陈、头颅遍地。
此时的朱家犹如人间炼狱一般,不停地激荡着朱仇幼小的心灵。
他踉踉跄跄的捡起地上的金子贴以及檀木盒。
盒中放着一本名为“清心卷”的小册。
万幸他来到朱家之后,有先生教他读书识字,所以他看得懂书上的内容。
至于那金子贴的上面,则是写着八个字——
“金字招牌,千秋万代。”
朱仇曾经听家中的一起玩耍的孩子们说过,朱家祠堂之中供奉着一个家传宝物,传说价值连城,得到之后可以吃喝不愁,一辈子荣华富贵。
他曾经也问过那名救他回来的叔父。
但每每提到这宝物是否真的是【育卵金蟾】之时,对方总是笑而不语,并提醒朱仇要做好眼前事,别总想着祖宗留下的东西。
以朱仇的聪慧当然立刻就明白了,为何江海会发疯似的离去,也明白了“家传宝物”四个字究竟是何意义。
但他觉得,江湖传言最多就是夸大其词,总归不会空穴来风。
于是他翻开了手中的“清心卷”。
在书的第一页粘着一张与里面任何一页无论字体、纸张材质都截然不同的白纸。
上面写着一段话。
“吾当年自创神功【混元奇炁】,成为当世高手。后走南闯北,稳定与盐城立足于朱家,本想将神功传于吾之挚友朱彦明。然,对方却只爱财而不习武。日后,吾恐彦明被金钱蒙蔽双眼,特上逍遥门求得【清心卷】赠与彦明。后又将神功心法分与两份,前者为全部神功口诀,后者,因吾恐后辈得神功者心术不正,便将能使人清心寡欲的道经【清心卷】线索,隐于名为【修气卷】的上卷之中,并交代彦明,若有上门讨【清心卷】之人,赠与即可。”
对于书上所说的朱彦明,朱仇知晓,这是第一任朱家的家主,据说是个经商的天才,那传承而来的“朱家至宝”也是他所留下的。
却没想到,就因为这子虚乌有之物,使得朱家子孙命丧黄泉。
想到这,年幼的朱仇露出了有些凄惨的笑容,不过,火势逐渐变大此时也不容易他再做逗留,慌乱之下只好从偶然间发现的狗洞钻了出去,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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