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们见到了太姥姥姚容,这棵姚家的大树。可是,在家族的内斗之中,我们眼看着这棵大树故去了。就此,我们离开了姚家本家。”金念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黯然,“本以为我们再也不能得到姚家的消息了,谁知姚舒朗却亲自上门,告诉了我们关于你的所有过往!”
金念昔故意在此顿了顿,着意看了眼“魇”的反应。她想瞧瞧,她的心思是不是真的被她的话语给勾过来。只要勾过来了,那他们就有希望了!
可是,“魇”仍然稳如泰山地坐着。
言吴给金念昔递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刚才说得没问题,继续努力。金念昔接收到目光,朝他微微点头,心中给自己加了把劲,这才继续开口:“从姚舒朗口中,我们得知了你是怎么离开的姚家,以及,你是怎么认识的那个男人……”
说“那个男人”的时候,金念昔故意顿了顿,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可就在她意味这招也面临不行时,“魇”却在这时忽然开口了:“说了这么多,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吗?”
金念昔一愣,只见眼前一直端坐着的“魇”忽然站起身来,她将自己一直在阅读的书本合上,脸上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蔑笑容,眼神却仍然落在不远处的虚空之中,显然仍未将他们看在眼里。
不过,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因此金念昔并不觉得气馁,心中反而隐隐觉得激动了起来——这个一直冷脸以对的人,终于耐不住寂寞,要跟她当面对质了!
既然如此,金念昔当然要趁热打铁了,于是,她也毫不相让地冷笑一声:“当然不止这些。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个男人到底跑哪去了?难道你就没有找过他吗?你为他背叛了家族,又为他辛辛苦苦地生下了儿子,可结果呢?他居然拍拍屁股走人了?这都是什么奇葩啊!”
最终,金念昔笑眯眯地一锤定音:“姐姐,照现在的话来说,你这是遇上彻头彻尾的渣男了!”
这话语之间的嘲弄,“魇”不是听不明白,不过,她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只是兀自随手一颠一颠地摆弄着那本书,那本书也随着她的动作,时而飞到空中,时而又落回到她的手上。
一看“魇”仍然是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金念昔心中咬咬牙,决定趁机再加一把火:“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对你很渣,可对儿子却还是很贴心的。毕竟嘛,那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怎么可能不管呢!”
一语落地,“魇”的手一抖,那本书这次没能被接住,而是径直落到了地面。而她的眼中,也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魇”的眼神开始聚焦,她扭头看向金念昔,声音虽然听着还算是平静,可其中的波涛汹涌,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的那意思。”金念昔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衰减,“他啊,可是一直在暗中照顾着你儿子呢!不然你以为,我师父一个大老粗,一天到晚都泡在珠幽院里,怎么可能把程朗照顾得那么好?”
这下,“魇”是被彻底击中了,她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她的脸色大变,嘴唇也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双眼眸中各种情绪正在不停地翻涌着。可是,一息尚存的理智还在竭尽全力地阻拦着她,让她不要轻信金念昔的话,虽然她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可信。
金念昔当然明白她心中的挣扎,于是,她准备再往前推一把:“怎么,你还不信吗?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你们夫妻俩全都借着我师父的名义,悄悄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不是为了长生殿,照样杀了你的儿子吗?!”
“不,不!”
“魇”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起来,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金念昔满面寒霜,口中冷笑:“当你亲手杀死程朗的时候,他可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啊!自己的爱人居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你想想,他如果现在亲眼见到了你,是不是恨死了你?怎么样,被自己爱人恨死的滋味,很好受吧?”
“不……不……”
“魇”努力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可她的身体像是早已脱了力,成为了一滩烂泥。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像是一个独自面对着凛冽寒风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眼看着“魇”已经开始出现了情绪崩溃的预兆,可是她的嘴巴仍然死防严守着,不愿意透露出丝毫的信息来。
金念昔有些着急地瞄了言吴一眼,言吴赶忙朝她打了个手势,让她稳住情绪。如今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绝不能掉以轻心!之前所有的一切铺垫,胜负可都在此一举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