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我才不会乖乖就范!”
林舒文撅着嘴表示反抗。
随即爷孙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王齐仁生活的那个时代,确实是很封建很残酷的。林显威胁她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那个时代,有钱人家与穷人家联姻是很丢脸的事,陈家家大业大,势力更是无人敢惹的。出了陈统宣这样一个抛宗弃祖,投奔外人的不孝子孙,差点把陈老爷子气的直接入土。
陈父更是对外扬言他陈家从此以后再无陈统宣这个人,如果他陈统宣敢回来,打断腿也不让他进门。
改了姓氏化作王统宣的陈统宣,听闻陈父的话后却没有过多感触,只是一心一意,潜心向学,研习太极的奥妙。
这让身为王统宣师父的王齐仁对其大加赞扬,并声称:这才是作为一个弟子该有的心性和行为!不抛却过往,不舍弃世俗的烦扰诱惑,不能做到静下心来,哪能领悟到太极的真谛?
此后,王统宣就在王家祖辈生活过的地方——王家坳扎下了根,从此远离俗世,伴着妻子和王家人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直到国民党统治时期结束,新政权建立,新国家诞生。
王统宣终因领悟到太极真谛,功有所成。且其青出于蓝,从王家所有继承人中脱颖而出,成功继承了王齐仁的衣钵,成了王家太极派的掌门。
他坐上掌门的位置,众人无一不心服口服。
他出身优渥,却没有沉沦于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亦没有因为过度纵溺而变得道德沦丧,歪曲三观。
反而因为他执着于功夫从不放弃的jīng神,为此付出的巨大艰辛努力而受人好评。
有所成就很容易就能得到别人的青睐,可是那些个被流言覆盖侵袭gān扰自身的日夜,他忍受的煎熬又有几人知?
那时王统宣弃祖入赘的做法没少被人诟病,外界人对王统宣的做法始终不解。
身为民国时期大财阀嫡系一脉后人之子,他不回家守业,却着了魔的往穷人家里钻,过着披星戴月,田里劳作的苦日子,只为了学那没有枪子管用的花拳绣腿!
学那些花架子能打跑侵略者?能过上好日子?还是能修成仙人之体,免食人间烟火?
大婚之时,几乎是仅在一夜之间,王统宣的事情就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陈王两家的事也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闲人们的谈资。
对太极术渐入佳境的王统宣非但置若罔闻,而且对自己家人施起了门禁,不经他同意,谁都不得轻易踏出大门一步!
他的苦痛,他对本家的思念,那些生养之恩,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只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把那些悲转化成力量,融入拳掌里进行宣泄罢了!
听到这里,林舒文不再偷笑,开始专注认真。
几杯烈酒下肚,林显布满皱纹的脸上开始泛红,他已有了醉意。
“这些,都是后来我师父讲给我听的。”
顿了顿,他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递到唇边,一仰头喝了下去。
仿佛是就着王统宣的哀伤一起咽下肚去的。
林显的面容上也有了一丝感伤。
“他对我也最为严厉,我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还记得我刚入门的时候,他是那样说的:‘规矩虽然是祖宗定的,但是也要与时俱进。以前的王氏太极不收外姓弟子,但是现在,这条规定已经被我改了,只要是有心研习武学,有志气要在太极术上有一番作为的,都可以做我王统宣的弟子!’”
“我那时跪在下面,参加新弟子入门仪式,偷偷地抬头向坐在台阶上的师父看了一眼,我看到的他已入知非之年,面貌神情却仍如而立一样jīng神振奋,充满正气!我那时就在想,我运气很好,碰上了一个真正值得尊敬崇拜学习的好师父。”
“他的思想在那个封建的时代很先进,他灌输给我们也都是充满正义的知识,让我们在钻研太极的时候还学着怎样做人!”
“不得不说,他任掌门的时候,整个王氏一派风气都是好的。很少有作jian犯科的人出现,因为一旦有过,逾越法理,就会被严格惩治,所以那时几乎没人敢挑衅他的威严。”
林舒文听得入迷,渐渐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个小杯子,更别说喝上一口茶水来清润嗓子了。
“最难忘的就是耄耋之年,身体欠安卧chuáng多时的他把我jiāo到chuáng边对我进行叮嘱的那一日。”
林显眼里晶莹闪烁,似已泛出泪花。
他口中的酒也似开始发苦,令他咽下去的时候不禁蹙起了眉毛。
“那个时候,他高烧一直不退,连烧了几天,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但却仍然记得我。”
“我那时已经不小了到了成家的年纪。因为从小他就对我很严厉,动不动就用板子打我,所以我一直都很怕他,去到他面前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