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后我才,才报警——”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听简言辞接过话,声音带了些睡意,低得有点儿懒倦,“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也要报警。”
本来还想问问在育阳的那件事。
良久,司谣就憋出了一个“哦”字,问:“你,你要睡,睡觉了吗?”
“嗯。”简言辞停了几秒,忽然慢慢地叫她,“小同学。”
气息很轻的一句。她顿时在chuáng上僵直了背,差点扔掉手机。
“啊、啊?”
“要早点睡。”简言辞笑,“——才能长高。”
“……”
两秒后,司谣羞愤挂了电话。
四周陷入了安静。一片昏暗的卧室内,只有chuáng头的电子钟还亮着。
将手机搁在chuáng头的时候,简言辞看了一眼时间。
才十二点半。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
像这样不厌烦入睡的晚上。
.
司谣一连好几个晚上没睡好,做了无数个梦。
梦到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女侠,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晚自习,程皓拿了司谣的英语卷,边抄边叭叭,“连上课都不睡觉,不像你啊,现在邓芳含手里的粉笔头就只瞄准我扔……”
司谣正在解一道数学题,根本不想理,草稿纸上的字飘得快要飞起来。
不能睡觉。
只要睡过去,就会做梦。
她捏紧了笔,瞬间就回忆起昨晚那个梦。
梦里。
简言辞在打球。打到一半,忽然就拨开人群过来,低下头。
带着那种礼貌的笑,询问她:
——“小同学,你也想投篮吗?”
——“是不是够不到?”
——“要抱你起来吗?”
死亡三连问。
……
司谣心里的小人已经锤了八百遍的枕头。
啊啊啊啊呸——
睡醒的第一时间,她顶着被滚得乱七八糟的自然卷,站到房间的门框边上,量了下身高。刻度线似的划了一道。
旁边还标了一行小字:2016年4月24日。
司谣伸起手,大概估摸了下简言辞的身高,又拿笔划了一道。
两道标记之间,差出了一个头还要多的高度。
认真盯了半晌。
她在比自己的身高再高一小截的地方,再划了一道。在旁边标注了一个五角星。
长到这样就差不多。
分不清是不服输的较劲,还是别的。
……她一定,还会,长高的。
晚自习结束。
妈妈:【谣谣,妈妈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你了】
妈妈:【我已经跟齐叔叔说过了,等下让他过来】
司谣看着手机,顿了顿。
这段时间的晚自习,司桂珍都说要来接她放学,即便有事抽不开身,也会让齐文徐过来接人。
而司谣和那个齐叔叔没有什么话聊。
好几次一起回去,气氛都格外尴尬。
再加上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少说话,就更不自在了。
司谣:【不用啦】
司谣:【我自己回来就好了,反正只有两站路】
刚好能赶上最晚一班的公jiāo。依譁
工作日的晚九点半,公jiāo车上挤了不少人,大多是刚下班的打工族。
司谣跟随人群上车,刷了卡,找到座位后,就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副耳机开始听歌。
夜色黑沉。没过多久,玻璃车窗上就擦过了细细密密的水痕。
下雨了。
她从窗边挪回目光,刚扭头,想找一找自己有没有带伞——
司谣猛地一顿。视线定在了前方不远处。
公jiāo车内的后视镜里,彼此拥挤的乘客正各自低头玩手机。
刚才——她好像看见一个男人。
穿着军绿色的衬衫,在人群里一晃而过。很熟悉。
车内人头攒动,聊天和接电话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司谣继续抬头瞅了会儿,没找到。
看错了……吧。
出于某种警觉。
到站下车后,司谣边撑着伞,边低头,给司桂珍拨号码。
电话一时没接通。
时间将近十点,雨愈下愈大。街边行人零落,司谣路过水果店的时候,老板正在准备着关门。
经过这条街,还要拐进一条林荫小路。再走十几分钟,才是她住的居民楼区。
最近这边在修路,司谣绕过沙石堆,动作熟练地跳过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男人没压住的咳嗽。
近得就像贴在了身后。
一瞬间,司谣被吓得整个紧绷。
想跑已经来不及,她一下被握住了小臂,死死抓住。伞随即掉在了雨里。
“谣谣你别怕,别害怕——”男人怕她挣扎,手上的力道紧紧箍住了,语速又低又快,“是我,别怕,别怕。”
司谣蓦地回头。